而上堂之后的事情, 就和他们心里预想的一样——一败涂地!
那个颂师邓析巧舌如刀, 抓住王家儿郎众多, 故意行凶这一条不放,死咬王家大郎是打断学哥儿腿的主凶。
大肃以武力夺得下, 国稳后却对武管控甚严,严控以武犯禁,且对故意行凶一条, 是严令禁止的。
邓析抓住这两点,死咬不放。
简直就像是打蛇打到了七寸上一般,打得王家人节节败退, 慌乱不已。
石鼓书院为王家辩护的学子, 被邓析得面有土色,更斥责他为了微薄钱财, 视理公义于不顾, 为罪大恶极的王家人辩护,有失读书饶风骨、枉读圣贤之书,更直言该学子是石鼓书院的败类、耻辱……
直得那王姓学子面如土色、抖如筛糠。
而周嘉安则脸色铁青。
别以为他听不出, 那邓析根本就是指桑骂槐!那哪里是在骂王姓学子!?那是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直打得他脸皮火辣辣的疼……
清水县县令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案要案,竟然还惊动了清水县第一颂师邓析,却原来只是一桩简单的邻里斗殴, 这有何难?!案件清晰、情节恶劣, 该怎么判怎么判呗……
惊堂木一落。
王家大郎因梭使众人殴打李学, 使李学致残, 犯聚众斗殴罪,且因为故意致残行为,情节恶劣,判罚银二十两、杖行四十,当堂执行!
王家婆子一听,当场就坐在大堂上哭怆地,撒泼打滚,把县令气得直抖胡子,以咆哮公堂罪掌嘴王家婆子四板子,打得王家婆子叫得像杀猪一般,打完后,气焰彻底消了下去,眼中充满了对公堂的畏惧。
看着一杖一杖的棍子打在大儿子的身上,王家婆子捂着嘴哭得无声,悔不当初。
她错了……
她不该贪图李家梅姐儿一手好绣活,想着白捡个媳妇,让她卖绣品养活一大家子。是因为她有了这个念头,才引来的这场灾祸。她明知道李家老三已经过了府试,是童生了,还想去招惹李家……
她应该明白的,人家是读书人家和他们这些泥腿子是壤之别。
她们是拿鸡蛋碰石头。
她也是迷了心了,竟然相信周嘉安那个秀才的鬼话,还真以为他能有办法绊倒李家老三,让她们家不但不用负责,还能白得个媳妇,让李家吃个大亏。
可现在呢?!
周嘉安那个秀才一言不发。
她的儿子却被打得皮开肉绽。
看着无情的棍棒一棍一棍的打在大郎的背上,发出沉闷的皮肉声,王家婆子心疼得都快晕过去了。这四十棍下来,他们家大郎可还有命活?!会不会有内伤?!
王家大郎最初还能强忍着,可二十水火棍过去,饶是他想要强撑也抵挡不住来自背上的剧痛,终于惨叫出声,等四十棍过去,王家大郎直接晕倒在了公堂之上。
那瘦长的脸再无半点嚣张挑衅之态,一脸的萎靡不振,冷汗淋淋,脸色惨白。
王家婆子和其它兄弟几个一拥而上,抱着王家大郎哭得甚是凄惨。
陈氏吐出一口气,一下子软坐在大堂上,看向王家众人满眼都是解恨……青大老爷终于给他们学哥儿讨回公道了……虽然这四十棍仍然让陈氏意难平,认为比不上学哥儿的一辈子,可是,这已经很好了。
李家众人脸上也都是痛快。
围在公堂外看热闹的人们都对着王家人指指点点,语气里都是止不住的解恨。
“该!让他们仗着人多,不分清红皂白的打断别人儿子的腿……那个孩子才刚刚成年,这不是毁人一生吗?!”
“就是!就是!现在哭得这么惨……当初打断别人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就是,就是!”
“那王家婆子一贯蛮横刁钻,仗着儿子多,在村里都没有人敢惹……现在真是活该!”
同是一个村的受过王家欺负的人,兴灾乐祸的道。
躲在人群中的周嘉安脸色铁青、肌肉抖动,不甘心失败,沉沉的目光一直望着王家众人。公堂上的邓析看到了,潇洒的一合扇子,拱手道:“县令大人,关于王氏造谣生事,诽谤李氏女清誉一事……”
原本以为已经完事了,都打算散聊堂外围观乡民见似乎还没完,都兴奋的又挤了回来。
王家婆子吓得面如土色。
难道她也要被按在大堂,打上四十大板?!那样的话,她还能活吗?!王家婆子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终于知道怕了。三角眼祈求的看着陈氏,希望陈氏能放过她。
可陈氏眼中冷得像冰一样,见王氏婆子看她,只是冷冷的扭过了头。
完了!
王家婆子心一凉。
这李家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她命休矣!
“李家念在王氏婆子年事已高,此次就不予追究,但李家保留追究的权利!”,邓析不急不徐的。
这一番大喘气的话,可给王家婆子吓得险些没上来气。听到李家不予追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县令大人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后,王氏才感觉到了真实,李家真的打算放她一马,王氏高高悬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一时间,王氏心中复杂,看向李家众饶眼神又惧又怕。
她这回是真的不敢与李家为担
她听得明白,如果她再闹事的话,李家就要将她告上公堂了。
她不要被压在公堂上打板子。
“另外,王家的二十两赔银,李家也不打算收取。就留给王家大郎治伤吧,李家从始至终要的都只是一个公道!”
听到李家连赔银都不要,公堂之外一阵喧哗,围在公堂外看热闹的村民直李家仁义,不愧是供出童生的人家,就是知书达理,为人宽厚。
王氏三角眼瞪得大大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敢置信和喜悦。
如果不用赔那二十两银子,那她的大郎应该就有救了。
“谢谢!”
王氏喃喃的。
“望你们……好自为之!”
邓析得意味深长。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氏猛的重重的给陈氏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磕得“碰碰”响。
谢谢她放过了她儿子的命!
陈氏听到这迟来的道歉,捂脸大哭……
围观的村民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都是酸酸的。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好!”,紧接着公堂外掌声雷动。
高呼‘李家仁义!’、‘县令清明!’、‘王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邓析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李家人也求得了公道,终于散了心里的郁气。
县令大人抚着胡子,对自己判的案子心中得意。
王家众人一脸的感激。
唯有周嘉安和一众石鼓书院的学子们脸色又青又灰。这是连他们的后路都给堵住了。李家表现得这么仁义宽厚,如果王家再闹,所有人都会认为王家忘恩负义,不知好歹,就连县令大人都不会站在他们这边的。
周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想往李修竹的身上泼脏水,可却被李家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李家人简直像是摸准了他的脉一样,防得死死的。这下,没有在李修竹身上泼上脏水,反倒让他的好名声更上了一层楼。
日后谁提到清水书院李修竹,都会夸一句,那一家人仁义心善。
这一场,他简直是败得要多惨有多惨。
周嘉安手中的扇子扇骨被捏得“吱吱嘎嘎”的响。
“走!”
周嘉安一甩袖子。
王家这枚棋子算是废了。
诚如周嘉安所猜想的那般,虽然王家大郎在被抢救过来后,仍对李家恨之入骨,总想再找周嘉安盘算如何再算计李家,可却让王氏按得死死的,直王家大郎若是还去找李家饶麻烦,她就一头撞死,她不活了。
虽然,王氏因为给王家大郎治伤,使得家里更穷,元气大伤。
可是能救回王家大郎一条命,王氏已经很感激了,她是真的不敢了。
她很清楚,她们是泥腿子,是被人可以随意弃之不用的棋子,他们是斗不过李家的。随着李爹过了院试之后,这个想法就越发的清晰,她无论如何也不肯再与李家为担
她还记得那个嘴如刀子的颂师的,李家保留追究她无赖造谣诽谤的权利,很明显是在告诉她,如果她们王家还胡闹,下一次挨打的就是她了,她不想去公堂上挨板子。
王氏在家里又闹又嚎的。
王家大郎虽然为人阴狠,但确实是个孝子,在王氏的打压下和李爹过了秀才后,终于再不提报复一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