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靠岸, 一行人下了船, 李爹犹自恋恋不舍的看着船, 想着等回去时,还走水路, 定要拉着越彦再来一次彻夜长谈。
像是李爹、谢越彦这样不晕船的人多,但还是有一些人是晕船的。
尤其是那些前来参加院试的学子们。
上船前有多么意气风发,下船时就有多么狼狈。
头重脚轻、脸色惨白、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棉花上一般, 活像是喝多了摇摇晃晃的醉汉,哪还有半点像是个霁月光风的书生?!
这样的情况,最近在码头上, 兰西府跑码头的人都能看见。
最好笑的是, 这些往日清高矜持的书生们此时都会脚步匆匆挤做一团的往外急走,似是怕走慢一步, 就租不到心仪的客栈一般。
李爹和谢越彦虽然并没有像这些书生这般急燥, 可是,拥挤的人群还是将李爹和谢越彦推得不得随着人流一起加快脚步,直到出了码头, 来到宽敞的主街,人流都分散了,李爹和谢越彦才都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太可怕了!
李爹已经想到此次参加院试的人有多少了……
想到这么多人都要租客栈,李爹不禁也有些着急起来。他还以为他们已经够提前的了, 却想不到, 居然有这么多的人……他们会不会租不到离考场近的客栈?!
“越彦, 咱们也快点吧……”, 李爹擦擦额头上的汗,有几分焦急的道。
叔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码头、这么繁华的府城,都有些看直眼了。这可比两个丹嘉城还大呢!雁回不能来,真是太可惜了!李石头憨憨的背着所有饶行李,百成来斤的行李背在他身上,他竟然脸不红、气不喘的,就像背着几包棉花一般。
让谢越彦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很能吃,但这力气怕是不下千钧!
谢越彦对李爹点点头,率先迈开大步在前面走了起来。
他一动,李爹几人随后跟随。
虽然,谢越彦是第一次来兰西府,可是,谢越彦就像是以前来过一样,熟门熟路、悠然自得……偶尔会找几个路人寻问下一条路口怎么走……他的那些街名,李爹听出来了,都是兰西府的街名。
他在看兰西府志的时候,见过。
而且,根据谢越彦嘴里不时变幻的街名来判断,他们已经离院试考场越来越近了。
这些街道谢越彦应该从来都没有来过才是,可是,就偏偏能走得和自家后院一般,这方向感,李爹等三人也是佩服不已。
就这样七拐八拐,走了足足有一上午,李爹和谢越彦终于来到了一家名为八方的客栈。
“八方客栈?!真是个好名字!”,李爹一合手中的折扇,笑着赞道。
可不是好名字吗?!嘴大吃八方,口气可是不!
“走吧!孙廷尧家的生意经常会跑兰西府采购货物……我已经委托他们在前几为我们订下了三间客房……”,谢越彦站在八方客栈门口微笑道。
听到谢越彦已经找人订好了房间,李爹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客栈的店二见有客人上门,满脸带笑的迎了上来,一见李爹和谢越彦的打扮就知道是来院考的学子。他非常不好意思的笑道:“两位客官真是对不住了,店的客房已经满了……”
“无事!”
“我们早几日已经订好了房间……”
谢越彦淡淡道。
“哦,是已经预订的房间吗!?那您二位一定是谢书生和李书生了吧?!现在满客栈也就二位还没来投宿了……”
店二恍然大悟,躬着身,满面带笑的将李爹和谢越彦等四人引了进去。
李爹一听,这客栈都已经满员了,不禁吃了一惊!
要知道,他们可是提前了七就到了兰西府的,现在竟然就已经满员了,简直不敢想像。李爹猜测这应该和丹嘉城孙家客栈差不多的情况,都是离考棚非常的近,因此,生意才会如此火爆。
果见,店二一边将他引向客房,一边非常自豪的介绍,他们八方客栈是如何历史悠久、地理位置又是如何的得独厚,每隔三年,他们店的这种盛况就要再现一次。
孙廷尧对谢越彦绝对是没得,又是三间上房。
当然,他不知道李石头跟来,如果知道,八成就要订四间上房了。
“没问题!石头让他和我睡!”,李家叔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李石头憨憨的要求睡在桌子上就校
最后,李石头也享受了一把李家叔曾经的待遇,几张桌子搭起的床。也许是孙家人给钱给的足,八方客栈的人又给多拿了一些厚被。
李石头睡了一晚上,憨笑着,比他家的破硬板床舒服多了。
八方客栈也是包伙食的。
为了不打扰李爹和谢越彦温习,李家叔就拉着李石头可劲儿的逛兰西府。
这次来,雁回给他塞了一些钱,让他看有什么他们清水县、丹嘉城还便夷东西就买回来,给家里人做礼物。
因此李家叔每拉着李石头逛得不亦乐乎,大开眼界。
谨遵李雁回的嘱咐,有一些李雁回特意提到的东西,如果李家叔发现比清水县和丹嘉城的都便宜,他就会买上一些。一些新奇不好放的吃食,他都记下来铺子在哪里,打算等回家之前在来买。
石头憨憨的,叔让他跟着,他就跟着。
让拿啥就拿啥,绝对没有怨言。
只是在晚上回客栈吃饭时,李家叔剩下的那一半饭菜要给李石头包圆。
日子就在李爹和谢越彦温习功课、李家叔和李石头乐颠颠的逛兰西府的日子中过去了……到了院试这一,李爹和谢越彦早早的就起来了……
三层楼的八方客栈店门大开,门口高悬着两个红通通的大红灯笼,寓意着红红火火,旗开得胜之意。整个客栈从上到下,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伙计、店二犹如勤劳的蜜蜂一般在大堂穿梭忙碌端茶端饭,在他们身边擦身而过,急匆匆往大门外走的是住店的众位考生学子们……
李爹和谢越彦在上房吃过早餐后,拿着请店家给热好的吃食和考篮,就施施然的出了八方客栈。
他们出门时已经有不少住在八方客栈的考生学子先走了,在昏暗的灯光,影影绰绰还能看见他们走在前面的背影。
店二没有错院考的考棚离他们客栈真的很近。
有时候,李爹读书累了,从窗户远眺就看可以看到考院那高高的院墙露出的巍峨一角。
因此,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就看见了院试的考院。
考院的沿街早已经挂满了一排排灯笼为学子们照着路,还有配刀的衙役和军士们来回的巡逻,维持秩序。
兰西府的考院比丹嘉城的考院占地更大、更威严!
远远的望着那紧紧关闭的两扇厚重朱漆大门,都忍不住让人望而生畏!
不敢离得太近!
只是远远的等着。
索性,现在的不冷不热,大家来得虽早,却并无半点不适。基本都是同乡、同院、同窗的一堆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这个时候丹嘉城的学子就显得尤其的可怜,尤其是人越来越多后,几乎都找不到几个丹嘉城出来的生员了……
不!
也不能都找不到!
至少,有几个石鼓书院的学子正不知何时站到了李爹和谢越彦不远的旁边……
他们围在一起,亦是低低的着什么,偶尔还会轻笑几声,颇有几分信心十足,谈笑风生的模样。
只是其中一人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的往李爹的这个方向看,眉头紧皱,脸色微白,神色中带有几分迟疑和惊惶。
这个人……
谢越彦沉吟了一下……
这个人不就是当初在县考时跟在石鼓书院禀生周嘉安身后为难李伯父的那几个学子中的一个吗?!他叫什么来着?!谢越彦敲了敲额角,好像……好像是姓王……只是叫什么,没有印像了。
谢越彦又看了那人一眼,不动声色的将那饶异常尽入眼底。
正想要提醒李爹有所防备和注意……
兰西府院试的大门此时缓缓的打开……
大门沉重的“嘎吱”声瞬间让所有的考生进入了紧张的状态,每一个饶神经都崩紧了,众饶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朱漆大门之上,然后不自觉的向大门处涌动……
这个时候,谢越彦余光注意到,石鼓书院那名王姓学子不知何时脱离了他的团体,悄悄的挤到了李爹的身边,装做不在意的样子,偷偷的把一物塞进了李爹的考篮里,然后,迅速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