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色下。
一辆黑色卡宴驶出了别墅区,融入黑夜之中——
……
一茗轩的二楼棋牌室的一间包房内。
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被人脱光了衣服,只留一条裤衩的跪在地上,室内一直开着暖气,可中年男人却整个人都不断的打着哆嗦,原本穿在脚上的皮鞋也在刚才被扒下衣服的时候,有一只掉到了一旁,孤零零的和那一堆凌乱的衣服躺在一起髹。
正跪着的前面,是三个模样谦逊的三十左右的男人,其中一个,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目光扫过中年男人的身上时,还忍不住啧啧的叹息了两声。
“哎,顾大教授,您这几年混的如鱼得水,应该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吧。蠹”
“陆大少爷,求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钱还上!”被唤作顾教授的中年男人额头早已布满了汗渍,狼狈的匍匐在地上,伸手一把抓住那个出声的男人,苦苦哀求,“您……您给我十天时间,我一定把钱还上,不……七天,您就给我七天时间。”
“七天?”男人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又瞄了一眼被中年男人攥住的脚,浓眉下的眼神并没有他唇角牵起的弧度那么愉悦,原本相对平静的声音,此刻却变的冷了几分,“顾教授,我给你算算看啊,你沁园和一品居的套房和别墅都已经抵押给银行了,存款,车子也都见底了,你说我即便给你七天时间,你又从哪来的钱还你欠下的赌债?”
“我……我……”
中年男人的攥着男人的手猛的颤抖了下,黑色的眼瞳中满是惶恐,张着嘴,一时被堵得找不到有效的话来说服对方。
“噢,对了,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刚进大学的女儿,长得不错。”
似笑非笑的眼神打量着地上吓的早已不敢吭声的中年男人,笑容越发深沉了一些。
听到女儿这个词,匍匐在地上近乎绝望的中年男人突然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他几乎垂到地上的头猛的抬起,神情激动的叫着:“对对对,陆少,我有一个女儿,她的模样像她母亲,您看了一定会喜欢,只要您放过我,我女儿就是您的了。”
“哎……”似是感慨的叹息了一身,男人蹲下身,与地上的中年男人目光平视,薄唇扯起的弧度,笑意却渐渐淡去,“顾教授,你说你女儿听到你这么就把她送出去,该有多伤心?”
“这……”
中年男人的身子猛然打了一个寒颤,往后退了退,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
包间内瞬间的静默。
原本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一个男人走上前,轻拍了下一只说话的那个男人,低声道:“好了十三,别玩了,正事儿要紧。”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便被推开了。
季恒和厉津衍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身后的服务生很自然的将门关上,将外头的一切声音隔绝。
“顾钟廷?”季恒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架眼镜,漆黑的眉宇下一双眼眸犀利的落在地上一身狼狈的男人身上,唇角噙了噙笑,却让人看不懂他正在思忖着什么。
“……”
中年男人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姿态却明显更加的卑微。
季恒走到他的身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皮鞋碰撞上了中年男人几近全部贴在地板上的手臂。
这样的一个细微动作,却惊得匍匐在地的中年男人整个人弹跳般的退出了一步之远,原本正对着十三的面孔此刻也很快速的对向了季恒,眼皮颤抖的抬了抬,瞄了眼跟前的男人,却又很快速的垂敛了下去,支支吾吾的开口:“我……我就是……”
季恒的余光轻扫过人已坐在藤椅沙发上的男人,他此刻的面容清隽无澜,眉宇间虽仍透着戾气,却明显被他刻意的掩饰了过去,只是一瞥,季恒便又快速的收回了目光,落在地上被扒的彻底的中年男人,用低冷的声音开始阐述:
“听说顾先生还是一位医学界的教授,您这些年在医院上的成就,应该还不错吧?”
“没……您严重了。”
“顾教授,听说您三十岁就成为了主任,想必您应该也算的上是医学界数一数二的名人了吧。”
“……”顾钟廷整个人趴在地上不敢动。
季恒搁在麻将桌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继续道:“可是,您说您在江城的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就突然出国,还没了踪影。”
“您……您想说什么?”
顾钟廷整个身子都僵硬的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唇瓣打了个颤,心底一涌而出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跟着变了脸色。
季恒半弯下腰,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颚,指间的力道让顾钟廷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可他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听说顾教授擅长催眠,是不是?”
虽然是疑问句,可话里头的意思却很明白。
顾钟廷这些年身材发福的厉害,整个人颤抖的时候,连带着身上的赘肉也跟着抖了两抖,人若是犯了错一旦被戳破,应该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慌乱无助,害怕的脸上的血色尽褪。
“那咱们来谈谈十六年前您还没坐上主任位置的事情,比如,当年那个接受您治疗的21岁女孩,您当时是怎么来治疗她的?”
“我……”顾钟廷额前的汗水直冒,划过他煞白的面孔,他张口否认,“我根本不知道什么21岁的女孩,你们找错人了。”
“呵。”一直杵在一旁的十三冷笑了一声,眼神冰冷的睨向顾钟廷,讥嘲的笑了声,“顾大教授,您不说我们自然也强迫不了你。”说到这的十三冷不丁的顿了顿,继而又道,“当然了,既然都不想再谈下去,要不咱们来算算您欠下的赌债,您说,您值不值二百五十万?”
“陆少,你们想干嘛,这是犯法的,你们现在是在对我进行恐吓!”
顾钟廷叫了起来。
“顾教授,您应该不会忘记,我们的协议上,这笔钱我们签的是投资医疗研究,您用来聚赌,您说法官那边会怎么看待?”季恒松开手,看着对方扭曲变化中的表情,从容道,“您觉得刑法第266条,第224条适不适合用在您老的身上?”
“你……你们……”
顾钟廷整个脸白如死灰,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当年赵怡自杀,是谁教你对她使用了催眠。”厉津衍低低沉沉的声音越过众人,从藤椅沙发处传来,他捻灭了手中的香烟,讳莫如深的黑眸冰冷的响着。
“你们别逼我……”顾钟廷咬着牙,“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你可以试试,毕竟你死了,我们可以问你儿子讨要那笔钱。”十三斜睨去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顾钟廷或许不在乎自己的女儿,但这些年,他对儿子的溺爱,向来恐怕不希望因为自己而绝后。
“别……别找我儿子,我说。”顾钟廷被逼的明显有些崩溃,鼻涕眼泪挂了一脸,他抬头扫了一圈众人,最后经不住将视线落到坐在沙发的男人身上,吞了一口唾沫,支吾了半晌,才开口,“是……是赵齐,他担心这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以后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产业,所以,在知道赵仪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后,他便找上了我,他说……只要我帮他忙,他就让我当上主任,但……后来厉家的人似乎是查到了我,不得已,我只能逃出国避难。”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们放了我吧……”
“……”
包厢内的人都适时的选择了沉默。
厉津衍却突然起身,走了过来,挺括的身影几乎将匍匐在地的人彻底的遮挡在暗影下,清冷的面容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绪:“八年前,是谁让你对时迦进行治疗的。”
“你是谁?”
顾钟廷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厉津衍,大气不敢出。
“你用了同样的方法。”一句话,短暂的八个字,却吓的顾钟廷整个脸都变了。
他张了张嘴,每个发音都带着颤音:“你……你认识那个女人?”
顾钟廷猛的从地上站起身,身子踉跄的往后退了数步,直到身子撞到了身后的牌桌,眼底流露出惊惧的眼神:“是她让你们过来的?她都记起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