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寻不是全无赢的机会,游戏没有限时限速,只要最终抵达终点即可。
在“猫”不捣乱的前提下,他大可以龟速开车,就算撞到了防护,也能慢慢调整方向。
可“猫”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它不会让他赢的。
[游戏开始。]
他闭了眼,听见“猫”那边启动了车,他也踩下油门。
一踩到底。
风被他甩在身后,肾上腺素也在不停的加速中持续升高。
他听声辨位,确定了“猫”的方向后,依据着大脑里的地图,在“猫”进行弯道转弯时,跟着撞了上去。
两辆卡丁车相撞,带来很大的冲击力,他自己也在座位上被冲撞到,头有些晕。
恍惚间,又回到当年的车祸现场。那次,他是受害者,而此刻,他是加害方。
他表面总是伪装得很好,有时,连他自己都会忘了他的根本。
“猫”送走了容缈,他才露出疯的一面。
容寻不会善罢甘休,也不懂见好就收,他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继续与“猫”的车相撞。
“猫”,出乎意料,相当沉得住气,比起容缈在场时,它现在的情绪要稳定很多。
卡丁车和碰碰车有很大的差异,经不起高速下的撞击。主动撞上去,如同杀人和送死。
和“猫”不同,容寻终归是人,用血和肉构造出来的,他感受到胸口很痛,是肋骨断了。
“猫”在游戏中,不能攻击“鼠”,游戏外可以。
这是他的新发现。否则,“猫”怎会坐以待毙?
容寻自知他的做法荒谬,在这一轮结束后,它可能会自愈,但相比这种怪力乱神,人类显得无比渺小。
阵阵耳鸣传来,世界的声音似乎都小了些,血流了下来,划过眼睛,皮肤变得粘腻。
就算“猫”不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这里没有医疗设备,想止血包扎都难。
“猫”终于开口了,它说:“‘鼠’,没必要。别的‘猫’,不会赢。”
它的音量不高,容寻费了些力,才从耳鸣中捕捉完整它的话。
他有些虚弱地说:“狂妄自大……她会赢。”
“猫”不会明白人类的感情,它思考了几秒,“我,不会让她赢。”
容寻只笑了笑,没再说话,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
他合着眼,蹙着眉,脱力地靠在车里,过了会儿后,他问:“……她怎么样了?你让我看看。”
自己都活不了,还要操心别的人类。
“猫”说:“‘鼠’,还在游戏中。”
睁了眼,就是输了。
他扯了下唇角,气若游丝,“谢谢提醒。我没忘。”
能怎么赢?人死了就不会再睁眼了,可那样会被判定为赢吗?
“猫”调出实时画面,“她,没结束。”
容寻抬眼皮都费劲,血模糊了双眼,他从它给的显示屏中隐约看到她。
柱子、坐骑、在动。她被送到了旋转木马。
安全。
他听见一直有人在说话,谈话的内容他是听不太清,但话这么多的,也就鱼和猫了。
安全。
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意识越来越微弱。
“猫”说:“她,赢了。”
安全。
沙漏里的最后一粒沙也掉落。
[抓捕成功。]
[第三轮游戏结束。]
[“鼠”玩家:2\/12。]
……
容缈到达旋转木马时,身边还带着一阵风,把她脸上的湿意吹得干了些,她抹了抹脸。
她又哭了?
……她怎么说“又”?
游戏宣布开始,一猫一鱼都乖乖闭上了眼。
她走近,这个场地是个圆形,而许斯遇和曼尔坐在了对立面。
把他们的位置连起来,就成了圆的直径。
隔得未免太远。
容缈在两点连线中间的位置上坐下,三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许斯遇侧坐在一只凶狠的大老虎上,随着旋转木马的启动上下起伏。
曼尔则是坐在一条海盗船上,那是在地上的设施,不动,只转。
她的坐骑形状像纸杯蛋糕,也是在地面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她是真的饿了。她还哭过,损耗体力。
旋转木马转了两三圈。
许斯遇的猫尾晃来晃去,“‘猫’来了吗?”
曼尔无视,“你问我,我问谁?”
容缈说:“来了的。”
许斯遇:“……”
他原是放松状态的尾巴都一紧,明显是被多出来的人吓到了。
曼尔:“……”
他歪了歪头,转向声音的来源,“那你要做什么?”
她笑了一下,“曼尔,你的人类语言怎么学得这么好了?都会怼人了。”
容缈还以为他的语言能力会跟着记忆一起消失、退化。
“我……”
他哑口无言,被她说中了名字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去在乎过她说的这个点,他还以为自己生来就会。
可是仔细想想,人鱼怎会使用人类语?在海洋里分明根本不需要用到。他是如何学的?
许斯遇倒是不关心一条鱼的过去,他问:“喂,‘猫’,你有尾巴和耳朵吗?”
容缈答:“我没有。”
他轻轻哼声,“那你算是哪门子的猫?”
“是呀,你才是正统的猫。”
她很清楚他喜欢听什么样的好话,“不过,我就算是有了猫尾和猫耳,也一定不如你的好看。”
许斯遇听了,尾巴恨不得能翘到天上去,他的尾巴尖尖在老虎上点了一下又一下,他非要坐在那么凶的坐骑上,显得一点威力都没有,跟撒娇似的。
“我呢?”
曼尔有点不服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就是觉得不能输了,“你不要看他了,你看我,我也有耳鳍,比他的漂亮。”
“嗯,你的耳鳍是很精美。”
容缈夸赞道。
他的深蓝长发披着,银白耳鳍微微抖动,也是听得高兴了,“我还有尾巴,很大!你想看,可以给你看。”
说完,他又苦恼了下,“这里没有水,我们可以去离水源近一点的水上乐园!”
“不允许离开游戏场地!而且,谁问你了?她都没说要看,你献什么殷勤?”
许斯遇听得心里一股无名火,“她刚才是先夸我的,不是你厚脸皮去问,她才不会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