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村子以后,二叔将中了邪似的大娃子交给村里的医生查看,可那时医疗落后,折腾了半天,也不见好转,二叔这是急在心里,人是他带过去的,要是出了点啥事,也不好交代。
后来我听二叔说,当时村里有几个长辈听完二叔的描述后,都是大惊,纷纷说是那小鬼出来了,是要闯大祸了,到底是啥小鬼,老人们不敢说,怕招惹邪物,二叔只好将这疑惑压在心底。
至于大娃子,因为束手无策,只好痴痴傻傻的过去了几年,这几年间,二叔也偷偷调查过那个所谓的小鬼,终于有了点头绪。原来,这里边牵扯到了一桩命案。
六十年代前,岭脚村原本只是一个封闭落后的乡野之地,作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乡下人,这农村人总得有个信仰不是,于是有人提议将蛇王庙重新装修一下,以供奉祀之用。据考量,这蛇王庙不知从何建成,反正有些年头。
当时这村里有个土霸主,人称刘老三,让二叔心惊的是,这刘老三不是别人,正是秃驼子,也难怪这老家伙不招人待见。刘老三当时挺威风的,为啥,就因为他发迹了,有钱了呗,但二叔后来得知,这刘老三赚的是死人钱,也就是专门挖些埋葬在地下的钱财。
可这人有了钱之后,就开始整天作威作福,成天欺压村民,惹得一身闲话。这刘老三不光好财,另一个嗜好就是好色。要是按照当时的制度来讲,就是典型的堕落份子。这谁家要是有个漂亮的闺女可就遭殃了,偏巧刘老三看中了村里一个寡妇的闺女,三天两头上门骚扰。
甚至还上门提亲,惹得这娘俩是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会出事,事实上也真的出事了。一个夏天的晚上,刘老三喝了点小酒后就朝着那寡妇的家走去,一路踉跄,大家伙都绕的远远的,不敢招惹。
刘老三先是借着酒疯拍打寡妇家大门,见里边没反应,便破口大骂。啥脏话都出了口,最后就是一脚踹开大门,有村民看见刘老三进了门,都摇头叹息。
到了天明的时候,大家伙才敢进门查看,这一进去,众人都感觉脚底升起一丝凉气,恐惧蔓延开来,只见这寡妇娘俩都上吊死在了屋内。眼珠子瞪的老大,舌头外翻,几条青白色的小蛇穿行于尸体上,而刘老三呢,众人寻找了一番后,发现刘老三正躺在床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房梁。
村民们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也不敢议论,只好收拾了下尸体,选了个穴位,好心安葬在山头。至于刘老三,大伙自然是不敢多言,但自这以后,大伙发现刘老三变了,不再嚣张跋扈,咄咄逼人,做起了手艺活,但脾性依旧很大。
所以二叔在了解到这些往事后,也是非常疑惑,到底人是不是刘老三杀的,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得而知。
转眼间到了改革开放的时刻,作为贫困村,自然成了上面重点光顾的对象之一,为了整顿开山滥造坟墓的趋势,上面派了一只生产小组进村驻扎,开始规划起轰轰烈烈的改造运动。领头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叫老把刀,听名字挺威风的,但是长相斯文,带着一副黑边框眼睛。
老把刀一进村后,首先找到了二叔,询问附近的土地资源和造坟的大体方位,二叔当时虽然是管事的主,但这拆迁运动不免会损害乡民的利益,两人一时间分歧不断,不欢而散。
但老把刀顶着上面的命令,以建造共同富裕为由,要在三日后开始搬迁工作,二叔当时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就要采取大动作,一个人的出现扭转了局势,避免了一场风波。
当时,村里来了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背着一把黑色木剑,手拿布袋的年轻人,咋一看那长袍还有点像道袍,这年轻人生的文静,长相普通。
进村以后,先是去了一趟刘老三家的废墟,在那一站就是一天的时间,当时二叔以为这年轻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还上前询问有啥事。但这人不说话,不吱声,只是眉头紧蹙,一副沉思的表情。
二叔见自讨没趣,正要转身离去,却见那年轻道士转身说:“李兄弟且慢,我有事询问,这地方是不是出过怪事。”
听到这番话,二叔表情大惊,这年轻道士咋就猜到他的姓,况且还知道出了怪事,莫不是有些本事,当下不敢怠慢,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来。
年轻道士听完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后笑道:“李兄弟可称呼我为南三,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带我去大娃子那看看?”
二叔见这年轻道士颇有大家之风,言语之间透露出自信,哪敢不答应,正巧这时,老把刀正要找二叔商讨平坟之事,听闻此事后,也是大为惊奇,于是跟着南三去了一趟大娃子的家。
要说这大娃子也实在是遭了无妄之灾,整天疯疯癫癫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了这个样子。二叔领着南三找到大娃子后,摇头叹息:“都是我害得,要不是去了一趟蛇王庙,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老把刀在一旁大为不屑,身为无神论者,怎么可能会相信这等离奇之事,不禁冷嘲热讽,南三扭头直视老把刀,这老把刀明里暗里所说,分明就是针对他,不过他没有露出不悦,而是微笑道:“放心吧,这娃子不是啥病,有办法治的。”
二叔听南三这般说,脸上不禁一愣,随后一喜,这几年来,一直都有愧疚,如果真的解决了这大娃子的事,自然是再好不过,但也有点疑虑:“南三啊,这娃真有办法?”
南三点头示意,随后命二叔去取三两雄黄、童子尿、獴(一种鼠类)。将大娃子放在一个木桶里边,底下燃烧柴火,老把刀不知道这么做有啥用意,只好在一旁看着,等到二叔取来这三样东西后,南三说道:“离木桶远点,不然会受邪气侵扰。”
又命老把刀和二叔将大娃子放入木桶之内,倒入热水,雄黄和童子尿涂在大娃子的身上。一股骚臭味弥漫而出,做完这一切后,南三退到一旁,约莫几分钟后,只见大娃子全身忽然变得通红,皮肤上长起了一层红色小斑点。二叔惊得就要出口,被南三一个眼神给吞了回去。
紧接着的一幕更是让二叔和老把刀惊的目瞪口呆,那木桶内的热水在火烧之下渐渐沸腾,南三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取出一张敕鬼符贴在大娃子的额头上,嘴里大喝一声:“尔等妖邪,不得残害无辜性命。”
话音一落,张敕鬼符迅速燃烧成灰烬,就见大娃子的五官流出了黑色的浑浊液体,站远一看,就跟七窍流血似的,怪害怕的。南三手指大娃子的眉心,额头渗出汗水,没过一会,就听大娃子忽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块,里边好似有啥东西在蠕动,在仔细一瞧,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小蛇。
南三见地上白蛇出来后,对二叔喊道:“将獴放出来。”
二叔慌慌张张的急忙打开一个麻袋,只见里边的獴发出一声惊叫,随后朝地上的蛇扑去,这两动物原本就是天敌,好一番厮打纠缠。但是显然这獴占据了优势,将白蛇咬成了两半,随后叼着蛇身跑出了屋外。
一旁的老把刀此刻早已经是没了言语,哪知道还有这等怪事,不禁对南三投来敬畏之心,而南三呢,此刻还没歇息,取出身后的墨法木剑,咬破指尖,对着大娃子额头狠狠的一拍,一声凄厉的惨叫发出。
二叔和老把刀听到这声音后,差点就瘫软在地上,不是被叫怕的,而是这声音不是大娃子,是个女声。南三面色严肃,待惨叫过去后,大娃子的身子一颤,睁开眼睛,他才松了口气,收回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