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寡妇早上起来眼皮直跳,手指沾了点唾沫抹在眼皮上,没用;又撕了一点白纸贴在眼皮上,没用。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金寡妇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念叨,突然一顿,摸了摸自己止不住跳的左眼眼皮,对着院子里洗衣服的金铃铛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铃铛,娘左眼皮跳得紧,你说娘今天是不是要遇到大主顾了?”
金铃铛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自己娘是靠着那一身皮肉在养活家里的两张嘴。
因此,村里人都看不起娘。他们都不了解娘。娘说过,如果可以好好地生活,谁愿意岔开腿卖笑?
她打心眼里心疼娘,如果不是为了养活她,爹死后,娘一走了之也好,或者再找个男人嫁了也好,日子都比现在好过多了。
常常有村里的妇人和她说娘对她不好,因为自从爹死后,她就穿得破破烂烂的,人也黑黑瘦瘦的,像一根漆黑干瘦的柴火棒。
但,娘说了,家里来去的男人多,她要是还想以后有个人样儿,就要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
娘似乎从来没有把她当孩子,反而是当成一个朋友,说话也不拐弯,直白得让她接不上话。
就好像现在娘问她是不是会遇到大主顾?
金铃铛埋头搓洗着衣服,心底百转千回,人却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自从苏家村有了一个岔开腿的女知青,咱们的日子就难了些。”金寡妇叹口气。
她没想到竟然还有城里来的女知青也能豁开脸去做这岔开腿的生意。
“倒是听这几天来的臭男人说了,那苏家村的女知青,都大半个月没接活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金寡妇生意又忙碌了起来,虽然腰疼得厉害,身上也多了许多青紫,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最近的钱攒攒,咱们过年也痛痛快快吃一次肉。”
金铃铛想到肉的美妙滋味,重重“嗯”了一声。
金寡妇又和金铃铛说了几句话,就撑着腰在家里慢悠悠走了起来。
家里的地方就这么大,金寡妇想着多走几步,就路过了一年到头都不会看一眼的猪圈。
一个男人!
金寡妇走近一看,哦吼,竟然是唐知青那个城里来的哥哥!
看样子,他是被人打得挺惨的,不然不会她走近也没啥动静。
金寡妇蹲下确认人还有呼吸,眼珠子还在动说明有意识,当即乐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金寡妇招呼金铃铛帮把手,把人弄到了自己的床上躺下。
剪开了渔网,脱掉了唐青松身上的衣裤,金寡妇才看清楚唐青松身上到底有多少伤:鼻青脸肿不说,脚上应该是被捕兽夹夹过了,留下几个小的血窟窿,本来不流血了,如今人一动,血又开始流了。
最关键的一处伤——金寡妇毕竟历尽千帆,看着唐青松两胯间的红肿和伤口,知道眼前的男人肯定是废了。
哎呀,她这是遇到了心软的财神,要给她泼天的富贵了呢!金寡妇笑得呲牙花子:“你这里——伤得可不轻呀。”
唐青松不想理她。
这个女人的目光在他那处停留了那么久,甚至还上手了。
而他,除了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怕是以后就没用了。”金寡妇柔声细语地说,“唐知青的哥哥,是吧?你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报复了吧?”
不然怎么会被整成这样扔她家猪圈里?
“那人下手这么黑,八成是你糟蹋了人闺女或者媳妇吧?”金寡妇去倒了杯水喂给唐青松喝,唐青松偏头,金寡妇直接捏住了他的下颌,硬灌了进去,“你说说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你逃过这一劫?肯定是你以前干了太多坏事,看不下去了,得治治你。”
就冲金寡妇剥光他衣服面不改色,手在他身上也不规矩,唐青松就断定这个女人不是正经人。
“那猪圈,我一年到头也不会去一次,今儿不知怎么就去了,就把你救了,说明咱们呀是有缘分的。你那玩意儿肯定是不好用了,以后也娶不上老婆了,我虽然是寡妇,但好歹有个孩子,咱们在一处,以后也算是有一个灵前尽孝的人。”金寡妇笑,“冤家,你说好不好?”
唐青松摇头。
当然不好!
带着个孩子的寡妇——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谁了。
他怎么能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呢?
金寡妇的手指掐住唐青松脚踝上的伤,一点点用力,“那我还把你扔回猪圈去,也和村里的大家伙说说你没用的事情。”
唐青松疼得满头大汗,齿缝间挤出一句:“随你。”
金寡妇瞥了他一眼,手松开了脚踝,唐青松刚要喘息,却见金寡妇举起了剪刀,笑嘻嘻地对他说:“反正没用了,不如剪了?”
唐青松瞳孔放大,立刻松口:“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先答应,等他好了之后新仇旧恨一起算!
金寡妇让金铃铛去传话,“和村支书说,他家贵客在我床上呢。”
金铃铛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村支书。
唐父唐母跟着金铃铛进了屋子,看到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薄被,面色白如纸的唐青松当即就是好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嚎。
“你个贱人,你对青松做了什么?”唐母冲上去就要打金寡妇。
金寡妇不闪不躲,她一个能够不要脸皮子直接岔开腿讨生活的人,难道还会想着要和唐青松结婚就让着他妈?
呵呵,老妖妇闹腾就是欠打,一顿不行就两顿,总有一顿打能让她服气。
金寡妇和村里下地劳作的女人相比是柔弱的,但和在城里生活工作的唐母比,她不仅有力气,还年轻。
女人撕打,唐父和村支书都是男人,也不好上前拉劝,只能在一旁喊“别打了,别打了”。
三下五除二,唐母就被金寡妇压在了地上:“要没我,他死哪儿都不知道,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金寡妇,”村支书严肃地说,“你救了青松的命是好事,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唐父上前说道:“谢谢这位同志,我这就带我儿子回去。”
金寡妇拦在了床前,“我的救命之恩,他可是打算以身相许的。”
“什么?!”
唐父、唐母、村支书都僵在了当场。
唐父:“你是不是胁迫他了?”
金寡妇笑:“我怎么胁迫他?逼他和我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吗?男人,管不住自己,不要怪女人。”
唐母:“你竟然还妄想嫁给我儿子!你个贱皮子,我和你拼了!”
金寡妇还是笑:“等我嫁给你儿子,你下半辈子有的是时间和我拼。”
村支书:“金寡妇,这婚姻大事……”
“支书,与其留我在村里祸害乡邻,”金寡妇的小手勾了下脸颊的发放到耳后,“不如让他带我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