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澈和叶景川在京城转了两天,专门找那人流量大的地方观察,就直奔深市去了。
两天一夜的火车后,两人到了深市。
下了火车,叶景川很紧张,找路人打听百货大楼在哪里,第一次上门,他该按规矩买些烟酒的。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孟清澈心里是又喜悦又无奈,“不用那么讲究,他们不一定欢迎我们去。”
在叶家村的时候,叶景川听着媳妇儿信誓旦旦说自己的爸妈对她多么好,他还有些惊讶,既然如此,为什么结婚不通知爸妈过来?除了寄来的包裹,平时几乎没有其他联系。
但在火车上,媳妇儿哭着说没有人要她时,叶景川心疼极了。
媳妇儿想要的是陪伴和关爱,而不是一个又一个包裹……
想到包裹,叶景川想起来,媳妇儿的包裹好像都是来自苏市的姑姑,并不是深市。
深市来的,只有一张汇款单。
“他们欢不欢迎,都是长辈,咱们不能因为这个被他们说了去。”叶景川故作轻松地说。
两人去了附近的大商场,按规矩买了些烟酒糖果。
叶景川想买好一些的,被孟清澈拦住了,挑了最便宜的。
拎上这些简单的东西,叶景川跟着孟清澈一起上了公交车,又转了一趟车,才到了孟清澈的父亲家。
那是一栋很大的房子。
红砖绿瓦,看起来气派极了。
站在门口,可以看到院子里情景,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叶景川震撼不已。
就算他是农村来的也知道,这年头,这样房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得有地位和权势。
没想到媳妇儿的家里竟是这样厉害!
叶景川整理了一下衣服,紧张地问孟清澈:“媳妇儿,我这样看起来还算得体吧?”
虽然媳妇儿说她和家里关系不好,但,这样的大户人家,肯定很多讲究,他不能丢了媳妇儿的脸!
孟清澈握住他的手,道:“放心,你这样很好。”
有了媳妇儿的肯定,叶景川还是紧张,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道:“媳妇儿,我准备好了。”
一副要上战场一样视死如归的模样。
孟清澈忍俊不禁,“你放轻松,没事的。”
不等他们进门,倒是里面有人出来了。
看到孟清澈,眨了好几次眼,声音里透着惊喜,“清澈?”
孟清澈看着眼前保养得宜的中年男子,低低喊了声:“爸。”
“爸。”叶景川连忙跟着喊了一声。
孟祥涛退后一步,狐疑地打量叶景川,看到孟清澈和叶景川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皱眉:“你是谁?”
孟清澈一把勾住叶景川的臂弯,“爸,我结婚了,这是您女婿。”
孟祥涛瞬间瞳孔地震:“……!!!”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孟清澈会突然回来,更没有想到回来时还带了这么大一个惊吓。
“爸,我是叶景川。”叶景川冲孟祥涛笑。
孟祥涛怒火中烧,铁青着脸,额头青筋都爆出来了,“谁是你爸?谁是你爸?我生不出你这样、这样……”
闺女还看着呢,他不能直接骂人。
除了骂人的话,孟祥涛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叶景川。
“爸。”叶景川笑着又喊了一声。
孟祥涛暴躁极了,声音里都是愤怒,“我说了我不是你爸。”
狠狠瞪了叶景川一眼,又瞪了孟清澈一眼,转身走进院子,“进来。”
“没事,他认不认你不重要。”孟清澈心疼地握住叶景川的手,不轻不重地说,“他不认你,我就不认他了。”
孟祥涛的身形一顿,继续往里走。
只是,脚步声明显重了许多。
进了屋,到了客厅,孟祥涛抬眼就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再次气得眉头都竖起来了,“把手松开!”
又看了眼叶景川带来的东西,鼻子溢出一声冷哼。
就这么点破烂东西就想拐跑他闺女?
一点诚意都没有!
孟祥涛还在生气,孟清澈已经准备走人了,“爸,我就是回来看一看你,先走了。”
什么?!
回来坐都没有坐,连口水都没有喝就要走?
孟祥涛气得站起来,“我看你你就是故意回来气我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孟清澈板着脸,拉了叶景川就要走。
“在门外就听说清澈带着爱人回来了。”
来人与孟清澈面对面。
“怎么了?这是要走?”来人脸上堆着笑,声音里透着热情,“回家来了哪有立刻就走的道理的。我马上去买菜做饭,在家里好好吃顿饭,晚上就住家里。”
似乎是注意到暴怒中的孟祥涛,来人一通嗔怪:“女儿难得回来一趟,你怎么还把人往外赶呢?”
这人是孟祥涛现在的妻子,张红丽。
来深市的火车上,孟清澈就和叶景川说过了。
当年孟祥涛离婚一个月后就娶了张红丽,彼时张红丽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还有一个比她还大一岁的儿子。
有了张红丽调解,孟祥涛的怒气消了许多,又在沙发上坐下,“过来坐,别杵门口。”
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和孟祥涛说,孟清澈走了过去,在孟祥涛对面坐下。
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汇款单底联,还有相应数额的钱,放在茶几上,推到孟祥涛面前。
“爸,我结婚了,叶景川可以养活我,你不需要给我寄钱。”孟清澈的唇角是讥笑,“下乡这么久,你给我汇款三次,一共是两百五十六块钱。都在这里了。”
孟祥涛有些愣。
他怕闺女在乡下受苦,特意交代了红丽每个月给清澈汇款一百块,还要寄一些吃的用的过去,怕闺女在乡下有钱也不好买。
怎么只汇款了三次?
怎么只有两百五十六块钱?
闺女那样的性子,不会在这上面撒谎。
那就是——
孟祥涛眼眸暗了暗,看着茶几上的钱,没有动,换了话题:“他拿什么养活你?”
为了见老丈人,叶景川已经换了自己体面的衣服了。
但,乡下体面的衣服,在深市这样的大城市里,还是透着土气。
再说了,那黑黑壮壮的,看着就是在地里刨活的人。
“读过书吗?”孟祥涛问。
“读完了小学。”
孟祥涛的脸又黑了,小学和文盲有什么区别?
“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养活她?”孟祥涛瞥了眼像只小兽一样盯着自己,就怕自己欺负她男人的孟清澈,一阵心塞,“她从小养尊处优,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闻言,孟清澈哼了一声,反驳:“为了不让你的儿子下乡,就多方活动让我去,这就是你的捧在手心里?”
起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孟祥涛明明处处偏袒她,却要让她替张红丽带来的拖油瓶下乡。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因为那拖油瓶根本就是孟祥涛亲生的。
早在他和妈妈结婚前,他和张红丽就在一起了。
重活一世,她不会再被孟祥涛若有若无的父女之情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