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她去了哪里？”孟清如问。
张老师：“她跟着她男人去了京城，她嫁的男人是个有本事的……”
在张老师的描述中，孟清如知道了，孟清澈嫁的男人叫叶景川，当时穷得叮当响，如今在京城讨生活，具体干什么不知道，反正会开车，还买了卡车。
“嗯，倒是个肯吃苦有出息的。”孟清如点头，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叶景川是贫穷的乡下糙汉产生一丝偏见，“清澈结婚的时候也没长辈在身边，我既然来了，总要去和她婆母见一面的。”
孟清如没结婚，一直都是一个人，并不知道两个孩子结婚具体是什么规矩，但是自己作为清澈的长辈，清澈是她一手养大的，自己不是母亲胜似母亲，应该是要和叶景川的母亲见一面的。
“这……没什么必要吧，孟知青应该不会再回这里了。”张老师说。
见张老师还是阻拦，孟清如再迟钝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她虽然对于孩子结亲家这事儿没有经验，但，她有智慧啊。如果是好事，对方会这样三推四阻？
所以，肯定不是好事。
快速地将往日里听说的那些婆媳关系恶劣的例子在心里过了一圈，孟清如心里有数了，求证一样问：“是婆母待她不好吗？”
这年头，大多都是婆母先发难，然后儿媳妇实在忍受不了，最终奋起反抗。
她最了解清澈那个孩子，单纯又心软得很，在婆媳关系中，很容易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张老师讪笑，没有说话。
“好的，我知道了。”孟清如道谢，“谢谢你，麻烦你告诉那个欺负我家清澈的婆母住哪里？我要去找她讲道理！”
张老师：“……”
不是，你细胳膊细腿的，就算香桃婶子如今病恹恹的，你也不是她对手啊。
似乎是看出了张老师眼中的担忧，孟清如笑着说：“不必担心，我不会和她打起来的，我只是去和她理论一下。”
张老师：“……”
我不是担心她，我是担心你！
张老师不说，村委办公室里其他人可就上赶着说了。
自从孟清澈和叶景川去了京城，唐知雪死了，叶麟坐牢了以后，叶家村好久都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八卦了。
孟清澈姑姑的出现，那对他们而言就是久旱逢甘霖啊！
“孟知青的姑姑，是吧？”一位女同志站了起来，“我带你去！”
“谢谢。”孟清如道谢，然后跟了上去。
一路上，女同志打听孟清如的情况：“孟知青的姑姑，看您这身打扮，应该有一份好工作吧？”
孟清如笑笑：“不算好，还行。”
“你真是谦虚，孟知青在村里的时候，每个月都会收到寄来的大大的包裹，大家都说孟知青家境好。”女同志继续打探。
这回，孟清如承认了：“是的，孩子养得娇气了些，怕在这边吃太多苦，别的也做不到，只能尽力多给点物质上的帮助了。”
“一看你这穿的，你这气质，就知道家里肯定条件好。”说着，女同志突然压低了声音，“孟知青嫁给叶景川你不生气？”
孟清如不解：“为什么要生气？”
“叶景川穷，还是乡下人，没读过什么书……”女同志掰着手指开始说叶景川的缺点。
孟清如笑了，“可是，那是清澈的爱人，她的爱人，她喜欢就好了。我是她的姑姑，只要她找的男人品行端正，没有不良嗜好，贫穷还是富裕，乡下人还是城里人，读过书还是文盲……这些——都是她该考虑的，不是我。”
女同事讪讪，只觉得和文化人说话就费劲，说了一通，自己是一句没明白意思。
索性埋头带路，不再说话。
很快，孟清如就站在了叶母家门口。
门开着，屋檐下有一老一小在晒太阳。
小的正和老的咬耳朵，逗得老的笑得皱纹都叠一起了。
“你好。”孟清如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我是孟清澈的姑姑，我来找叶景川的母亲说几句话。”
年前，她之前寄给孟清澈的包裹和汇过来的钱都被邮局退了回来。她担心孟清澈出事，趁着刚过年，现在还不是很忙，和单位请了假过来看一看具体情况。
虽然具体情况实在是出乎意料，但她还是决定先来说个道理再去找孟清澈算账。
一听到孟清澈的名字，叶母脸上的笑消失殆尽，眼神变得恶狠狠的，看着孟清如：“那个扫把星，她不得好死！”
孟清如拧眉。
她本来是想好好讲道理的，可对方上来就骂人，丝毫不讲武德。
一旁的盼盼着急忙乱地去捂奶奶的嘴，一个劲道歉：“婆婆，对不起，我奶就是……就是……”
盼盼说不出口“我奶不是故意的”这样违心的话。
毕竟，叶母骂孟清澈的时候，感情十分真挚。
怎么能不真挚呢？
因为孟清澈，她的老三去了京城，再也不回来了；她的老二去坐牢了；就连她的盼盼都要许久才能回来一次。
“我来，是想和你说一声，孟清澈是有娘家撑腰的。”孟清如看着叶母，一脸严肃，“你要欺负人前也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家的孩子，也是你能欺负的？”
一刹那，孟清如是难得的气场全开。
盼盼当场傻眼了。
三婶的姑姑……看起来好像比大林爷爷还吓人。
孟清如接着说：“我已经和你讲过道理了，希望你能听进去。”
说完，孟清如转身就走。
转身之后，脸上的表情只剩下隐约的愤怒。
孟清澈，你皮痒了是不是？三令五申不许去京城，自己就跑京城去了！
快步走到村口。
那里，有一辆黑色的小车等候着。
孟清如上了车，道：“我要去京城。”
“孟……”
孟清如：“闭嘴！往北京开！”
司机倒是想闭嘴，但——
“孟老师，咱油不够，得去加油。”
到了加油站，趁着加油的功夫，借口去付钱，司机一头冲进了加油站站长办公室，亮出了相关身份证件，道：“我需要打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