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逸清醒过来的时候惶恐不已。
摔下楼梯的恐惧仍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自己皮糙肉厚的倒是没有多大感觉,以往就是更激烈的动作也是没半点关系的,但现在,她可时刻记得自己有身孕在身。
根本就没办法像以前那么任性。
她也清楚地记得摔下去之前跟简柯的纠纷。
那一瞬间在身体里完全消失的力气自然是让她惊慌不已。
怕,怕得很呢。
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是有着本能害怕的。
顾宁逸也不例外。
她也害怕遇到自己无法掌控的。
于是席锦墨看见的就是她苍白着一张脸,紧张兮兮地抱着肚子看着他的模样。
那一瞬间,席锦墨百感交集。
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只是,愧疚是有的,心疼也是有的。
只不过,很多时候愧疚和心疼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顾宁逸还是等来了席锦墨的无情。
“这段时间你安心养胎,什么地方都别去,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我会给你一笔钱,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顾宁逸冷冷看着他,看得席锦墨不适应地转开了视线。
“阿柯那边——”话还没有说完,顾宁逸突然丢出了一个抱枕来,直接砸上他的脑袋。
寂静无声。
那枕头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顾宁逸无声控诉着他。
席锦墨莫名有了一股落荒而逃的冲动,到到底是被面子这回事儿压了下来。
他的面子让他再也没有在顾宁逸面前落荒而逃的冲动了。
骄傲不允许,自尊不允许。
“你不要胡闹。”
对此,顾宁逸只剩下冷笑:“滚出去。”
席锦墨:“宁逸……”
“我说滚出去你没有听到吗。”
席锦墨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她轮番挑衅,大手狠狠落下,怒气冲冲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顾宁逸这才收敛了浑身锐气。
但身子骤然软下去的瞬间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没了依靠。
她彻底陷入了迷茫之中,不知所措,不知来时,不知去处。
她母亲早亡,父亲从未将她当女儿对待,有多疏远就有多疏远,自小没了家,这一刻也没有一个人能当他依靠。
没谁能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当她靠山。
一个残缺的家庭,所带来的最大不幸便有其一了。
她眼神空洞得很,像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进去一般。
所谓爱莫大过于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良久,顾宁逸低低抽了口气。
像哀叹,像怜悯,像唾弃,更像是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无可挽回地步的悲哀。
她心想,大概真的没有可能了吧,心中有悲痛,有惋惜却唯独没有办法真的把那个人给放下的决心——她梦中美景尚未一一实现,教她如何舍得放手。
情之一字有多苛刻,又有几个人能够知晓。
兜兜转转,牵绊无数,因果来回,竟是兜转了一个半生。
越是纠结就越是记不清楚,越是记不清楚就越是钻那牛角尖,直到撞了南墙,墙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