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刚走到露台，点起一根烟。
言言跟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问：“他们不会吵起来吧？”
梁志刚笑了笑：“你不用担心，小丁给完红包，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红包？”言言有些诧异，她虽然也去过两个工地，可都是去量尺或是复尺，跟工人接触不多，从没听说过红包这种事儿。
梁志刚看了一眼厨房方向，低声解释道：“这瓦工是业主雇的，冠珠如果想铺得顺利不出毛病，就得给瓦工一份红包。”
言言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啊？业主不是给工钱了吗？瓦工有义务干好活啊。”
梁志刚笑了笑：“傻丫头，如果瓦工想找瓷砖的毛病，随随便便就能挑出来。如果他想帮你，他可以很轻松的帮你遮掩过去。”
言言更加疑惑，“还能这样吗？”
“谁家的瓷砖都不敢保证百分百没有瑕疵，更不敢保证加工厂切割的没有一点误差。主业不可能一块砖一块砖的看着，只有干活的瓦工会发现，他发现问题，把那块砖铺到不起眼的角落，还是把那块瓷砖铺到显眼的地方，让业主去找瓷砖店，这些全看瓦工的心情了。”
言言深吸一口气，她这才明白，难怪瓦工刚才跟小丁说话那么不客气，小丁还乐呵呵的。
她好奇地问道：“一般给多少钱的红包？”
“看用砖量的多少，最少也得二百块钱的话费。”
言言忽然觉得开个瓷砖店也挺难的，除了要让客户满意之外，还要给设计师提成，给瓦工红包。挣一份钱，要看好几个人的脸色。
梁志刚见言言皱着眉头，笑着说道：“现在就是这样的行规。以前冠珠老板丈着自己卖的是老品牌，又在这一行做了二十年，他们店一直不理瓦工。到最后弄得只有行里人买砖用他家的，外行一打听瓦工们，没一个说冠珠砖好的。”
言言笑了笑：“这么说，还不能全信口碑了。”
梁志刚感慨，“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吧。”
言言想了想说道：“梁哥，我以前听一位南方的设计师讲课。他告诉我们，家装卫生间时，要先铺地砖，然后再铺墙砖。可我发现我们的瓦工都是先铺墙砖。”
梁志刚点头：“我们这的瓦工都是先贴墙砖再铺地砖。如果是先铺了地砖，再铺墙砖的话，必须等地砖干固之后再铺贴墙砖，如果地砖没有完全干固，就直在地砖上踩动铺贴墙砖，会人为的造成瓷砖的空鼓、松动和高低不平等问题。”
言言知道，瓦工都是一户干完，再接下一户，不可能在你家干闲两天，等砖干固之后再接着给你家铺墙砖。
梁志刚接着说道：“而且先贴地砖的话，贴墙砖时会有水泥沙子或者瓷砖胶掉在地砖上。沙子的硬度大，施工时会划伤地砖表面；另外也不容易做卫生；贴了地砖后，地漏就开放了。水泥浆容易流进地漏。水泥是泡在水里也能凝固的，堵了管道就麻烦了。”
“梁哥，你说的道理我懂。可是当时给我们讲课的老师说，先铺墙砖再铺地砖，地角缝隙将来不好打理不说，还容易出现漏水。”
梁志刚一笑：“现在都用美缝剂，美缝剂处理完，就不会有发霉、漏水的事情发生了。还有就是地面不可能完全水平，铺墙砖从地面起活时，墙砖很难取齐。如果墙砖的砖缝对不齐，那这活可就难看了。”
言言恍然大悟：“对啊。这么说还真应该从墙砖铺起。”
梁志刚又看了一眼厨房方向，“这干活也都是个人习惯，我们这片的师傅都是从墙砖干起，一辈传一辈。我知道南方有些地方的瓦工是先铺地砖的，上次我去赤峰玩，看到那地方的工人也是从地砖干起的。”
言言眨了眨眼睛：“哦，没有硬性要求。”
“什么都是次要的，瓦工的手艺才是主要的。”梁志刚说完，熄灭了手中的烟。
“我们去看看小丁交底吧。”梁志刚说着，加重脚步，走向厨房方向。
言言马上跟上梁志刚，嘴里大声说着：“梁哥，市委家属院什么时候动工？”
“怎么也得等张哥干完这户的。”梁志刚嘴上说着，心里感慨，言言这丫头还有点心眼儿。
两个人走进厨房，感觉里面的气氛十分融洽，瓦工正在对墙面做防水、防裂处理，小丁在一旁交待着从哪起活。
言言留意着小丁交待的细节。
小丁跟瓦工交待完，转身问言言，“你们回去吗？”
言言转头看向梁志刚，梁志刚对小丁说道：“我们回公司，你回店里吗？正好坐我的车。”
小丁乐呵呵地说：“太好了，我又省了一份打车钱。”
三个人走出17号楼，上了梁志刚的汽车。
有小丁在车上，梁志刚没问言言中午想吃什么，而是直接回到公司。
小丁下车之后，跟梁志刚和言言告别，过马路回了居然之家。
言言看了一眼小丁的背影，对梁志刚说道：“小丁性格真好，总是乐呵呵的。”
梁志刚淡淡一笑：“不好能怎么样？她的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瓦工给她脸色，她只能忍着，如果跟瓦工吵起来，她只有吃亏的份。”
言言想想也是，如果真跟瓦工吵起，瓦工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小丁一个姑娘家怎么回骂，多让人笑话。
两个人走进公司，丁美询问他们要不要订盒饭。
梁志刚说道：“我取完图纸，还要去工地，不在公司吃了。”
丁美美心说，你想干私活就去好啦，何必说得好像有多敬业似的。
言言迟疑了一下：“我一会儿去居然那头买炒面吧。”
“那好，我就不给你们订餐了。”丁美美说完，给隔壁餐厅发了订餐微信。
言言回到座位，盘算这刘川的房子，木制作还没订，下午要联系莫伟，去把木制作和家居都订了，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手机突然响起，言言拿起手机见是陌生号码。
她诧异地按下接听：“你好！”
“是言言吗？”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