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之后,杜秋回到酒店套房,给陈大猷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服务器里把刚才随便乱写给比尔-盖茨的邀请码加上,顺便透露了一些两人在咖啡厅里的聊天内容。
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解读,杜秋认为比尔-盖茨约他来西雅图,是微软被竞争对手搞慌了,想和iView结盟,可是陈大猷在听完转述之后,却认为这是微软在确认iView的立场,为搞死网景做准备。
“IBM市值超过500亿美元,SUN和Oracle市值接近200亿美元,在各自领域里占据绝对统治地位,不管是人才还是资金都不缺,微软短时间内肯定搞不死他们,唯一能搞死的,只有市值才20亿美元的网景,只要网景死了,网络计算机就没戏了。”陈大猷分析过后,断言道:“我估计明天比尔-盖茨就会和你谈怎么合作才能搞死网景。”
这厮在商业上的眼光真毒……
在原时空里,微软在1996年到1998年之间疯狂烧钱搞浏览器,但是当网景被美国在线收购了,网络计算机概念正式破产之后,微软立刻把IE的研发工作冻结了,不再继续烧钱……
“10月份的浏览器市场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网景的市场占有率跌了很多,8月份刚上市的时候是67.81%,现在只有53.65%,iView把所有版本加起来,是31.33%,比9月份多了6.19%,绝大多数都是2.0版贡献的。”
“IE呢?”
“10.21%,只比9月份多了2.47%,没有我们增长的快。”陈大猷发出奸计得逞的笑声,说道:“当初限定IE只能在Windows95上运行,真是一步秒棋。”
Windows95上市两个月卖了1000万套,是有史以来销售速度最快的软件产品,但是老版本Windows以及DOS的用户数量是以亿为单位的,存量市场非常巨大,iView浏览器因为开源的缘故,在Unix、Linux、Dos以及各个版本的Windows上都有移植,适用范围远大于IE,2.0发布之后增速超过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网景今天的董事会结果如何?”
“和之前预测的一样,Navigator免费但是不开源。”陈大猷消息非常灵通,连投票结果都搞到了,说道:“5:0赞同了免费,3:2否决了开源。”
“免费也行,至少能减缓市场份额下跌的速度,收购了Excite之后,他们的股票应该涨了不少吧?”
“是啊,我们融资成功那天他们市值跌破了20亿美元,今天又反弹到20亿以上了。”
1995年网景上市是互联网行业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和分水岭,为了不干扰历史进程,杜秋在写出iView1.0之后,一直刻意收敛自己,除了iScript之外,没有继续拿出新的杀手级技术,也没有针对网景搞阴谋诡计,甚至没有拿投机日元赚到的资金搞营销,以放任自流的心态随便陈大猷折腾。
现在网景已经上市了,iView也成功融资了,羽翼已成,没有了顾忌,杜秋拿着电话,把各种信息在心头过了一遍,然后说道:“以比尔-盖茨今晚的表现,似乎没有要亲自动手去搞死网景的意思,很有可能会扶持我们当打手,商业上的事情我不在行,到时候你亲自来和微软谈判。”
“没问题,我最擅长借刀杀人,保证搞死网景的同时,也让微软捞不着好。”
詹妮弗的事业心很重,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坐私人飞机回了硅谷,杜秋则在比尔-盖茨的电话邀请下去了微软研究院,和一群牛人讨论如何设计一门和Java抗衡的编程语言。
几个月前,杜秋为了搞软件园,曾忽悠云城市-高官钟高山,说Java发布之后,编程就像盖房子,程序员像建筑工人一样,按部就班的搬砖砌墙就能完成软件开发,事实上Java在1995年发布的时候,还只是一个不成熟的玩具,直到1998年之后,在SUN、IBM、Oracle等公司组建的反微软联盟大力推动下,才真正进入实用化阶段。
微软在1996年为了瓦解反微软联盟的围剿,购买了Java使用许可证,然后偷偷摸摸研发只能在Windows环境下运行的J++,想要分裂Java,结果被SUN发现了,双方对博公堂,引发了90年代末备受关注的“世纪大审判”,让微软差一点就被美国司法部给肢解了。
在和SUN打官司期间,微软决定冻结J++,重新研发一门新的编程语言,和Java正面竞争,这门语言,就是2000年发布的C#以及.平台,也是杜秋拿来敲微软竹杠的法宝。
因为发布的比Java晚,C#在设计的时候,借鉴了优点,避开了缺点,所以从语法角度来说,它比Java更优秀,也更易用,所以当杜秋在微软研究院里,面对一群大牛侃侃而谈,描述了C#部分设计思路以及语法特性之后,引起了比尔-盖茨极大的兴趣,同时也给了他很大的震撼——昨天晚上才有编写新语言的想法,今天早上就完成了初步的设计,这太疯狂了!
“Autumn,开个价吧,我要收购iView,因为你一个人就值10亿美元。”
“不用10亿美元,只要两个汉堡包就可以收买我,因为我现在好饿。”杜秋指了指手腕上的电子表,说道:“比尔,已经12点了,去吃午餐吧。”
“我的办公室楼下有间很美味的意大利菜餐厅,一起去尝尝。”
“好。”
微软总部坐落在一个小镇上,没有高楼大厦,全是低矮建筑,仿佛一个大型生活小区,两人在走出研究院大门的时候,迎面遇到了一个穿着夹克,戴着眼镜,发际线堪忧的中年男子,他直接忽略了比尔-盖茨,很热情的和杜秋打招呼道:“Autumn,欢迎来到微软。”
杜秋凝神一看,发现是1992年图灵奖得主巴特勒-兰普森,连忙和他握了握手,说道:“巴特勒,好久不见。”
图灵奖得主在微软研究院里的地位,和诺贝尔奖得主在大学里的地位相当,比尔-盖茨对巴特勒-兰普森刚才的失礼并不在意,有些惊奇的问道:“你们认识?”
“比尔,Autumn在分布式系统方面有极其出色的天赋。”巴特勒-兰普森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说道:“他6月份来微软的时候,写了两篇关于Paxos算法的论文,对我们小组的研发工作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能让图灵奖得主觉得很重要的论文,技术含金量肯定很高,比尔-盖茨没想到杜秋如此“多才多艺”,更加惊奇了,再次感慨道:“Autumn,我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布拉德的劝告,在6月份收购你的公司。”
“得了吧,比尔,即使你是世界首富,也不可能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现在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这样不是很好吗?”
三人在门口聊了几句之后就分开了,巴特勒-兰普森在临走前说道:“Autumn,谢谢你邀请我使用iMail,那是个完美的电子邮件产品,简洁、优雅、高效,我喜欢它。”
“很高兴你喜欢,那是我的荣幸。”
比尔-盖茨昨晚说会100%支持杜秋研发新的编程语言,不过是一句虚言,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在中午一起吃意大利菜的时候,他真正谈起了合作细节,询问道:“Autumn,关于这门新语言,你准备怎么运作?是像Java那样发放使用许可证,还是像iScript那样提交给某个标准化组织?”
在1995年之前,编程语言大都由某个标准化组织来维护,比如Basic语言和C语言,SUN在搞出Java之后,创造了一种新的方式,大规模发放使用许可证,允许拥有许可证的公司改进Java,但是改进之后的成果必须通过SUN的审核。
SUN的这种做法,既利用了其他公司的力量,又保障了对Java的控制权,看起来很美好,但是在实际运作中出现了很多问题,毕竟不是每个公司都愿意当免费苦力,网景就是典型代表,在1995年第一个跳出来支持Java,可是仅仅过了两年,在1997年因为受不了SUN自私自利,粗暴对待盟友的作风而抛弃了Java。
但是把编程语言交给某个标准化组织也不靠谱,因为这些组织工作效率太低,像iScript,如果不是杜秋联合网景强行推动的话,W3C折腾三四年都未必能制定标准。
所以杜秋准备采取Java在1998年组建JCP的策略,说道:“我打算成立一个基金会,独立运作这门语言的研发和维护工作。”
比尔-盖茨眼睛一亮,说道:”很有趣的想法,能详细说说吗?”
“我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方案,只有个大致的构思,比如我们创办一个社区,然后从使用这门语言的厂商以及个人中选出10到15位代表,组建一个委员会,委员会拥有制定技术规范的权力……”
“那么这个委员会的委员选择标准是什么?”
“为了保障编程语言的发展计划不被他人扭曲,创始公司——比如微软和iView——将会是永久委员,其余的分为两种,一种是批准委员,一种是选举委员,委员任期两年……”
“很好的想法!Autumn,没想到你在法律和制度上也很有天赋。”比尔-盖茨的胃口远不如杜秋,吃了一会之后就停了下来,说道:“我现在对这门语言越来越感兴趣了,告诉我,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我会尽量满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