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邪术
四目相对。
僵持了片刻，云霓裳终于收起那有些诡异的微笑，面露懊恼。
“好吧我承认，我还没有完全取代整尊黑菩萨，不过也已经快了……若不是你进来捣乱，我还能更快些。”
苏珞白没有理会她那宛若小女生一般的埋怨，眼中泛起冰凉的锋芒。
可云霓裳手上又是一阵揉搓，将他的头发揉得一团糟，当即令那份锋芒土崩瓦解。
“你要代替黑菩萨成为伪神在这一界的化身？你也想成为它的信徒不成？！”
苏珞白终于抓住了这冰仙不安分的手，冷冷说道。
“怎么可能。”云霓裳非但没有抗拒，反而直接一把将他的手掌握住，甚至还狠狠揉搓了一下，“只有摸透这尊黑菩萨，我才能借此窥探到那伪神的本体。”
“你知道无极观五十年前出了名神通境大能吧？就是借助伪神之力。最后虽然斩了那神通境的脑袋，却依然没能搞清楚这尊伪神的来头。”
“白龙寺到现在都还摸不清这伪神的来历，也不知道是魔界哪个不守规矩的小魔头在作祟，又或是妖界哪个新晋的天妖？”
云霓裳说着说着，语气中浮现出一抹杀气：“这些邪门歪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珞白听着她那不似作假的冰寒语气，若有所思。
“呀，忘了和你讲这些东西，你也许听不懂。”
云霓裳美目眨了眨，又狠狠揉搓了一下苏珞白的手，活像个色狼一般。
苏珞白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回想起先前与黑菩萨对视，看到的那团盘踞在深渊中的巨大阴影。
他知道，那不是妖，也并非魔。
“也许……它在幽冥界也说不定。”
云霓裳微微一愣：“倒是有这种可能……咦？你怎么会知道幽冥界？！”
镜像上忽然有所变动，只见几名道童终于画完了一个硕大而繁复的法阵。
乍一看上去，这个法阵就像是一个眼睛重叠着一个眼睛，透着一股诡异邪恶的气息。
“明月呢？”身着红色袈裟的癞头和尚皱眉问道。
待在棺材内的苏珞白心中一动，知道他问的是那个被自己踹下坑去的青衣道童。
几名道童都是急忙摇头，示意不知。
“这个畜生，肯定是害怕神火焚身，偷偷逃了！等今夜过去，看我怎么将他抓来炮制！”
癞头和尚面露凶恶狰狞，见不到出家人该有的半点慈悲。
他举头望了望天上的毛月亮，开口喝道：“月上中天，时辰差不多了，起坛开炉，准备炼丹！”
周围早已搬来了一盏盏案几，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丹材。
随着癞头和尚一声令下，几名道童捧起一个竹筒，围成一圈。
“他们要干嘛？”苏珞白皱眉。
“抽签。”云霓裳淡道。
只见道童们从竹筒中选出各自的竹签，末端带红的道童脸色陡然一变，瞬间汗如雨下。
其他道童，则都是长舒一口气。
苏珞白看到这一幕，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抽中的人，会怎样？”
“接着看就知道了。”云霓裳面色平静，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
那个抽中红签的道童深吸了一口气，先是摸出一张黄符塞进嘴里吞下，接着除去全身的衣物，朝着那方蟾蜍鼎炉走去。
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颤抖地钻到鼎炉下方，害怕地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
“开炉！”
癞头和尚一声喝令，盘坐在鼎炉四方的四名道人手掐印诀，同时朝着正中的鼎炉一指。
轰！
一团惨绿色的火焰竟然直接从鼎炉下的那名道童身上燃起，转眼就烧作熊熊大火！
那道童痛苦地蜷缩在下面，张大嘴巴似在痛苦地呐喊着，却根本听不见半点声响。
惨绿色的火焰从他眼眶里、嘴巴里、耳朵里钻出来，笼罩了他全身上下。
这鼎炉所烧之火，竟是以人为引！
苏珞白眉头紧锁，望着镜像中道童痛苦的脸庞，体内苍穹铗骨铿锵作响。
“用不着同情他们。”云霓裳幽幽说道，“这道馆里的每一个人，都死有余辜。”
“我只是厌恶他们的行径。”苏珞白眼神冰凉，“诡道邪术，却非要冠以魔修之名，魔族的名声，就是被这些人败了个干净！”
云霓裳听了苏珞白的话，一双美目垂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败就败了，反正是魔族的事情，与你何干？”
苏珞白没有理她，只是继续冷冷看着眼前镜像。
他忽然觉得云霓裳又把他往怀里搂得紧了些，软绵绵的触感再度贴上脸颊。
“你干嘛？！”苏珞白赶紧挣开。
“这场面太残暴了，我担心你害怕。”
“……”
随着诡异的炼丹仪式开始，余下的道童们开始麻利地搬起案几上的那些丹材，按照癞头和尚的命令不时扔到丹炉中。
四名道士念诵咒言的声音越来越大，周围那些石塔上重新浮现出一张张人脸，开始和他们一同念诵。
诡异难辨的音节，回荡在整座道观上空！
苏珞白不准备再看下去了，他还有一些疑惑，想要问问云霓裳。
“你说你窃取了他们供奉给伪神的香火，可据我所知，他们的供奉，都是以活人献祭。”
瞧着苏珞白眼中再度涌起冰寒锋芒，云霓裳顿时轻叹了一口气。
“真拿你没办法……告诉你吧，这些蠢道士其实也摸不清楚那尊伪神想要什么，拿活人献祭，其实也只是一种试验罢了。”
“那些被丢下坑的活人，其实都被底下的那群老鼠吃了，至于被黑菩萨所吸收的，却是另外一种东西。”
“是什么？”苏珞白问道。
“痛苦。”云霓裳望着丹炉下那个面貌狰狞的道童，淡淡说道，“难以忍受的痛苦……那尊伪神，依靠痛苦，作为自己的力量源泉。”
苏珞白陡然一惊，接着忽然想起来什么，面色微变。
“你刚刚说，你即将取代黑菩萨，那吸收来的痛苦，你岂不是也能……”
“对，我全都能感觉到。”
云霓裳的眼神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离，淡淡说道：“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我早已承受过这世上最极致的痛了……”
苏珞白看着她那对翦水秋瞳，忽觉心头一梗，一阵默然。
“看，又是一个你的妹妹。”
云霓裳忽然眼帘一抬，朝着镜像望去。
只见一群侏儒推着硕大的板车，驮着一座大铁笼，缓缓来到丹炉前。
铁笼中的人盖着黑布，其中是少女的窈窕身影。
“师尊！药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