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再见计都
计都的声音，透着一份委屈。
苏珞白看着她嘟起的小嘴，虽然明知道这小东西很大可能是在演戏，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升起一丝爱怜之意。
“路上凑巧收服的剑灵，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就把它丢了。”
“不要啊主人！我已经死心塌地决定要跟着您了，您千万不要听信这个妖精的蛊惑啊！”
罗睺从苏珞白的后领处冒出，血淋淋的眼球盯着河中的计都。
计都看到罗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感叹道：“天……你好丑啊。”
“我*&%……%……”罗睺破口大骂，语气凶神恶煞，“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说本大爷？本大爷可是天上地下最强大的剑灵，将来辅佐主人身侧，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呢，你又能做什么？！”
“我能陪他睡觉啊。”计都眨巴了下眼睛，无比自然地说道。
罗睺眼球瞪得老大，震惊得每根血丝都在颤抖。
眼前这个女孩明显段位高出令百阳太多，实在可以算是它的头号劲敌！
“好！你有种……你究竟是谁，跟主人又是什么关系？！”
“我什么也不是，只是白的一条小狗罢了。”计都笑了起来，冲着苏珞白眨了眨眼睛，“汪汪汪……”
罗睺再说不出一句话。
它知道自己已经完败……
苏珞白静静看着计都，看着她眉梢眼角的笑，看着她还像过去那般，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快回来吧。”他轻声说道，放在河面上的手，缓缓触碰到了水面。
水波荡漾，计都的身影微微有些摇晃起来。
她也伸出一只苍白的小手，缓缓朝着苏珞白的手伸去。
二者相触，一个真实，一个虚幻。
除了河水的刺骨冰凉，苏珞白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只是一刹那间，他脑中陡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尊漆黑的棺材，静静躺在一片昏暗的空间当中，棺材下是茫茫积水。
奇异的画面一闪而过，苏珞白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副场景，依稀曾在哪里见到过似的。
“你现在究竟在哪里？我该如何救你回来？”
苏珞白将手伸进河水中，可除了搅动得计都影子一阵晃动，根本什么也没有握住。
若是计都的魂魄真的进入了幽冥地府当中，苏珞白反倒是有一些通幽之法，能够帮助到她。
可如今看来，计都偏偏是被这神山铜炉吸了进来，进入了这一抹幽冥界的投影当中。
甚至这一抹投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虚幻的存在。
荡漾的水波慢慢平静下来，当计都摇晃的身影重新恢复正常，她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知道是一个很黑的地方。”
“有时候我可以从那个地方出来，然后就会来到这条河中，摆渡的老鬼跟我关系不错，愿意帮我带话，传给罗生门的那边。”
“我告诉他们，我在等一个很帅很帅的人，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说到这里，计都冲着苏珞白调皮地笑了笑，“其实我是骗他们的，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找我，又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
“我只能耐心地等着……有时候我会想，我骗它们的时候，是不是也把自己给骗了？”
“可白真的过来找我了，我好开心，这份开心，比吃了一百株紫金参王还要强烈！”
少女的话简单而真挚，钻进苏珞白耳中，落在他的心上，令他某处柔软的地方，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他轻叹了一口气。
“没事的，白。我正在一点点重塑肉身，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想……我就可以回来了。”
计都抬了抬手，像是想穿过水面，触摸一下苏珞白的脸颊。
然而最终，却只是无功而返。
一旁一双苍白的鬼手冒了出来，上面捧着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红色果实。
苏珞白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枚罗刹果，只生长在极阴之地。
一颗成熟，就需要花费整整两百年时光！
这等灵果，按理说不该出现在云州这一界灵气贫瘠之地才对。
“这个果子很好吃哦，我每天都可以在我所待的那个地方，捡到一枚这样的果子……就好像是有人在专门投喂我似的。”
苏珞白摇了摇头：“你留着给你重塑肉身用吧，另外我也会想些法子，在这边帮助你。”
“不嘛，主人，我好久都没有为你做事了，我可不想被你新收的这些家伙们给比下去。”
最后在计都的百般撒娇下，苏珞白不得不收下了那枚罗刹果。
看得罗睺十分眼馋。
计都盯着罗睺的那只眼球，微笑说道：“主人你要小心哦，我感觉这家伙跟那十八颗魔眼很像，没准……会被云霓裳盯上。”
罗睺一听这话，当场就呸了一声。
“什么十八颗魔眼？云霓裳又算是什么东西？我乃是主人的剑灵，若有旁人敢打我的主意，我直接把他砍成肉酱！”
它说着说着就停了声，因为它感觉到，一股比杀狱还要浓烈的深沉杀机自苏珞白身上散发而出。
此刻的苏珞白，就像是一块儿万年玄冰，寒气森然，令人无比胆寒！
“我会杀了她，祭你的阴灵。”
苏珞白逐字逐句地说道。
计都却是罕见地摇了摇头，河中的身影动了动，小手象征性地勾了勾苏珞白的手指。
“白，我困了……你走吧，我以后也不会再来这儿……能够等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计都的眼皮半睁半闭，声音也虚弱了不少。
看来维持这样的状态，对她的消耗很大。
托着她身躯的一只只苍白鬼手，缓缓地朝着水下沉去。
“等着我哦，我一定会回去的……希望等下次我再来到你的身边……不会成为你的拖累……”
计都的身影逐渐沉没于水底，再也看不到了。
苏珞白默然不语，久久都没有动弹。
良久，他才将手从冰寒的河水中伸出。
不顾被寒水刺得发白的手，他扭头冲着那个始终跪伏在一旁的老鬼说道：
“你做的很好，虽然刚刚有些不长眼，但总归是帮了她，你若能够轮回忆起宿慧，便来找我，我赐你一场造化。”
言罢，苏珞白抬手挥出一道乾坤门户，眨眼便从这河上消失远遁。
若真要渡河，他哪里用得着这一叶扁舟？
那船夫老鬼不敢抬头，只是又对着罗生门的方向恭敬一拜，久久没有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