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侯府内几乎忙成了一团,关氏在屋内几乎咆哮着,声音震耳欲聋。
“诊脉诊脉,你们这些人诊了半天也没有诊出个所以然来,这几年来一直用药吊着,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
“在下医术浅薄,实在看不出五小姐到底所患是何重症,这胎里不足导致气血两亏,按医书所讲本不该持续这么多年,夫人还是另谋高就吧。”
“庸医!都是庸医!去找更好的大夫来!”
南疏才进府门便对上了一众大夫摇头出府的身影,不等她迈进和云馆就被南书瑶拦了下来,“二姐姐,你不可以去看苒儿。”
“为什么?”
“苒儿的病是从小就有,关氏这些年也找了不少所谓的神医道士,但都没有什么起色。”
“那这与我进去探望又有何干?”
“苒儿生在三九寒冬,那年做法的道士曾说苒儿此生不可靠近六月女,寒暑相克,性命将陨,二姐姐,你生在六月尾,此时进去若是出了什么灾祸,关氏怎能饶你?”
“道士?哪个不开眼的道士还能拿月份说事?若是寒暑相克,大姐姐生在七月,酷暑之际,她才是最不能靠近五妹妹的人。”
“二姐姐!”
南书瑶见拦不住她,也只好跟她一起进去,就算连累受罚,她也要和南疏站在一处,就当是为她昨天的口无遮拦道歉吧。
南疏一脚踏进屋内,床上的女孩面色惨白,张着大嘴看起来像要窒息一般,床下放置的被褥已经被浸湿一大块,她顾不得那些,大学时出于对中医的好奇,便跟着其他同学旁听过一阵,虽说是个半吊子,但好歹也要试上一试,于是伸出手朝南婉苒探去。
“南疏,你做什么?!”南知州见她进来,一时怒气冲天。
“闭嘴!”
这一声吼住的不仅是南知州,还有关氏,南婉菁,甚至于一旁坐着的南月都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屋内寂静一片,微弱的的哮鸣音此刻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哮喘?”南疏还没搭上手腕,便出言猜测,南婉苒的声音明明震耳欲聋,可为何没有人诊的出来?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她缓缓伸手搭了上去。
众人屏息凝神,直到南疏坚定的抬起头,对着屋内众人说了句:“是哮喘。”
“这位小姐说的可是喘鸣之症?”
南疏收手,她怎么知道这病在这个朝代叫什么,她指着南婉苒面向屋内众人,“病人如今发热盗汗,下肢水肿并伴随青紫症状,脉率减慢,平日嗜睡,这些都是哮喘的症状,你们是当真看不出来?还是当我南家好糊弄?”
“二妹妹,这些大夫都是京都有名的名医,倘若苒儿真患喘鸣,为何这些年来无一人告知?”南婉菁此刻也顾不得与南疏的过节,她只想要苒儿好起来。
“因为哮喘是不治之症。”她一字一顿,“他们不敢用药,若是医死了五妹妹,平西侯府不会放过他们,只要一直拖下去,他们就能一直拿到南家丰厚的赏赐,说白了,他们就是为了钱。”
听到南疏这番话,屋内数位大夫瞬间叽叽喳喳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指着南疏的鼻子骂,“这位小姐不可胡说!老夫行医几十年,无论是贫富贵贱,老夫都兢兢业业,钱财乃身外之物,医者仁心啊。”
“我现在没功夫跟你计较这么多,症状我给你摆出来了,想必你心里也有数了,还不快下去开药,若晚了一步,你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南疏看向床榻上的女孩,瘦瘦小小,这几年来怕是喝的药都比吃的饭要多,人又是个痴傻的,像是来给关氏和南婉菁赎罪一样。
“你这一手医术从何而来?”
南疏白了他一眼,幽幽开口,“我原以为父亲只是对我冷血,没想到父亲对五妹妹也是如此,五妹妹如今生死未卜,父亲还有功夫问我从哪学的医术?”
“父亲,苒儿现下病重,父亲还是先不要与二妹妹计较如此,若是服了药还是没有起色,父亲再追究也不迟啊!”
南婉菁此刻面色惨白,人也站不稳,南疏见她面相不像作假,不禁叹了口气,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伸手将南婉菁扶到一旁的椅凳上,又顺势倒了杯茶给她,这才转身去看床榻上的女孩。
“南疏敢问母亲,五妹妹是从出生起便患此症状吗?”
“自然。”
“母亲可要和南疏说实话,否则这药就算是喝了,五妹妹也绝对不会好起来,她会像之前一样卧床不起,往后每一日她都会承受着如今日一般的痛苦。”
没等关氏在说话,南知州拍案而起,桌子上的茶盏也晃晃悠悠,“南疏!你安的什么心思?夫人是苒儿的亲生母亲,难道还会害了苒儿不成?是不是你刚才号脉错了,害怕一会大夫的药方若不奏效,将一切罪责推给夫人,你便可以把自己摘出去。”
“喘鸣是绝症不假,可大夫也说这么多年一直用药吊着不可能毫无起色,若大夫已然尽心尽力照顾,那么这里面定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众人皆知虎毒不食子,可人心难测,是非曲直,这杆人心的秤能不能平,父亲敢断然结论吗?”
两人针锋对麦芒,南疏还想说些什么,门外的小厮端着药小跑过来,“药来了!药来了!”
南疏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甘苦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她生性怕苦,哪怕是闻一闻也能催的人肝胆俱裂,哪怕她掩饰的再好,最后还是跑出了屋子。
“小姐没事吧?”
木香担忧的给她顺着后背,“小姐忍受不了很正常,这些年五小姐院里的婢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那个伺候五小姐的奴婢是个天生没有嗅觉的人,也当真是难为夫人能找到这样的人了。”
“我说她怎么神色如常,原来是个没嗅觉的侍女,看来五妹妹在母亲心里地位实属非常,就是不知道这副苦汤药子下去,五妹妹能不能好起来。”
“小姐如此关心五小姐,五小姐定当无事。”
“希望吧,出来这会想来药已经下去一大半了,我们回去看看成果如何。”
主仆二人掩着帕子回到屋内,药汤已经见了底,可是南婉苒的脸色依旧没有任何气色,就算药效见症不快,可也不至于半丝缓解作用都没有,此刻南疏更加确定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只是这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床上的女孩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震耳的喘鸣,她快步冲到床前,不等搭上脉搏,衣裙已然染上鲜血。
南疏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衣裙上那刺眼的鲜红,血,怎么会是血?南婉苒的症状明显就是哮喘,可是哮喘怎么会咳血?就算是恶化,也不该在这药后。
“苒儿!苒儿!”南知州大步走过去,随后怒目圆睁看着南疏。
“来人,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本侯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