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疏被清知吓了一跳,但很快掩盖过去,“方才我从三妹妹那里出来时便没有看见你,你去哪了?”
“花房的奴婢说要送东西去给四小姐,奴婢看她们手里的东西多,便主动上前帮忙,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姐一个人坐在这里。”
“我知道了,你回去照顾木香吧。”
南疏轻微点点头,随后起身朝着府门走去,凉亭与大门不过几步距离,关氏和南婉菁已经先上了马车,只有南书瑶还在向府里张望着。
看见她来急忙跑上前,“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打算去了,哥哥她刚才没有为难你吧?”她满眼的担忧,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偏向哪一方她都于心不忍。
“没有。”
南疏笑着牵起她的手上了府门前的第二辆马车,马夫见人都齐了,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出发了,南疏掀起帘子一角,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香气,是春天来了。
平西侯府离皇宫的路程少说也有半个时辰,南疏和南书瑶相对而坐,马车里还摆放了圆桌用来喝茶下棋,此刻,南疏正执黑子先行。
“二姐姐猜大姐姐若是进了宫,皇上会封她什么位置?是贵妃还是四妃之一?是嫔还是昭仪?”
南疏缓缓落下一子,“我猜皇帝不会选她。”
白子再次落下,吃掉南疏的黑子,“二姐姐何以见得?皇帝虽说不是好色成瘾,但也绝不会放过这样的美人,这步棋二姐姐错了。”
“侯府势力足够大了,关氏的意图也很明显,南婉菁进宫非但不会助长平西侯府的势力,相反的,皇帝会非常忌惮她。”
“皇帝此刻形同傀儡,他需要有自己朝臣的支持,侯府在此刻送女,相当于明面上支持皇帝,而侯府也会因为皇帝的势力平步青云。”
南书瑶再吃掉南疏一子,此刻棋盘明显是南书瑶占了上风,南疏却依旧不急,在远离白子的地方放了一颗毫不相干的黑子。
“二姐姐走错了。”
“你当父亲和关氏傻吗?”南疏没理她的话,“南婉菁会进宫,但不是大选,大选之上侯府还会再次送上一个女儿,这个女儿才是他们真正的棋。”
“你背靠摄政王,我又尚未及笄,南月是个蠢得要命的,苒儿更不必说,这个女儿总不能是外戚吧。”
“你怎么知道这颗棋子不是南月呢?”
她伸手指了指那颗毫不相干的棋子,将手中的棋子缓缓放下,白子已然困于黑子当中,棋局瞬间扭转,南书瑶此刻才幡然醒悟,她与南疏都不是能掌控的,唯有南月,这样南婉菁无论做什么,都会有人替她顶罪。
“可这样南家就有两个女儿在宫里了。”
“这就是我所说的忌惮,树大招风,关氏还是想的太少,能坐上那把龙椅的人岂能是善类,就算她们两个进了宫,也是生不出来孩子的。”
“生不出孩子就是没了后路,北秦典制,没有孩子的后妃都是要送去皇陵陪葬的。”
“没错,关氏以为南婉菁是平步青云了,可其实是在将她送上死路,她能想到的,皇上会想不到吗?蠢货。”
“总之不关你我的事情,自作孽不可活。”
南书瑶收拾着残败的棋局,当最后一颗棋子被收回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南疏伸手掀开窗帘,外面早已聚集了大量的女眷,马夫此刻也在提醒她们到了。
“走吧,我们下车。”
南疏两人下了车,并排走在甬道处,只见关氏早已带着南婉菁去找熟悉的夫人小姐说话了,南疏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打量着周围。
“她不管咱们也好,往日里我都是坐在霍家的席位里,舅母是一个人来的正好做个伴儿,我带你去。”
南疏任由她拉着自己在人群中寻找霍夫人,直到停在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南疏抬眼,只见一位身穿藏紫色衣服的夫人坐在角落里喝茶,举手头足都散发着高贵典雅。
“舅母!舅母!”
南书瑶兴奋的朝她挥手,霍夫人起身笑意盈盈的走到她面前,“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没个正形。”
“舅母对我最好了,阿瑶只跟舅母撒娇。”
“你个鬼丫头。”霍夫人像宠自家亲闺女一样看着她,随即松开手上下打量着南疏,“一别数年,二小姐可还记得我?”
“自然认得,夫人小时候来府上看三妹妹,也会顺路给南疏带些小玩意儿,自然是不会忘。”
“当年我极力要求把你送到霍家来养着,可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看到你亭亭玉立,想来你娘亲在天之灵也能宽慰一些。”
“是了,如今南疏平安已经是万幸。”
“到底是你与霍家缘分浅,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虽然你和尧儿再无可能,但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们两个的事情而迁怒于你,你在我心里和阿瑶是一样的。”
“南疏知道夫人是识大体之人。”
“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喝喝茶,你这是第一次进宫,正巧我身边没有伴儿,你和阿瑶就坐在霍家的席面,就当是陪我解闷儿。”
“舅母不说,阿瑶也会陪着舅母。”
南疏也笑着点点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茶当真不错,不愧是宫里的好茶,茶香味浓,入口醇厚,简直是极品。”
“疏疏竟也懂些茶道吗?”霍夫人两眼放光,“阿瑶和尧儿从小对茶不感兴趣,整个霍府竟没有一人能与我谈论茶道,疏疏可谓是我的知音。”
“南疏只是略懂一二,知道这茶无论什么颜色,只要光亮油润,入口回甘便是上品,若再深论,南疏也是个外家。”
“这都不打紧,一口好茶要回甘,生津,喉韵和体感,只有这四样都齐全了,它才配称一句好茶,今日这茶只是做到了回甘,乃是茶中上品,却算不得极品。”
“南疏受教了。”
她再次端起茶盏去体会茶中的四样,却也只是停在了回甘,想来这好茶定是只供皇帝一人品尝,她们这些人哪里配喝呢。
这么想着又抿了一口,可还没等茶味再次回甘,一个女子便冲了上来,大力推了她一把,南疏猝不及防的摔在了地上,茶盏的碎片扎进了手臂。
“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