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疏突然的叫喊声,不仅将那人吓了一跳,而且还引来了在屋外的锦瑟和华年,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人必定是奉了谁的命令前来,倘若她闭口不言,很有可能惹来祸端。
“二小姐,怎么了?”
“刚才那房梁之上有人!”南疏惊慌的抓紧了华年的手,手指指向那人趴过的地方。
“二小姐可看清了是男是女吗?”
“没有,但透过镜子大约是个男人的样子,但估计也是看的不真切,紧接着我大喊了一声,那人就逃走了。”
华年瞟了一眼那梁架,随后轻拍着南疏的后背安慰她,“奴婢还是陪着二小姐去太皇太后的寝殿,等今晚一过,明日奴婢便会禀报司正宫,请他们派人来查。”
“这么晚了还去惊扰太皇太后怕是不好。”
“无碍的,若是二小姐出了什么事情那才真真是令太皇太后闹心,奴婢陪着二小姐过去。”华年扶着她离开了宫殿,转头似不经意的看了锦瑟一眼,随即又恢复正常。
锦瑟暗了暗眼眸,随即看向房梁之处,趁着华年陪南疏离开之际,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去,她蹲在上面,倘若是这个姿势确实容易被南疏看见,而且锦瑟伸手摸了一把下面的梁柱,也的确是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在梁上转了几圈才飞身下来,走到回来的华年身边,“的确是有人来过,只是不知是何时潜入了这镜月轩。”
“那贼人能绕开你我的耳目想来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出了这样的事,那人今晚断不会再来,依你看这事会是谁做的?”
“太多了。”锦瑟摇摇头,“与二小姐结怨的卫国公府,淑妃,平西侯府甚至于会是皇上,变数太多,既然今晚不会再来,我明日寻个由头离开,等到晚上好好的蹲一蹲。”
“那此事还要不要派人去告诉殿下?”
“还是暂时压下,殿下如今重伤,你我能做的就是守好二小姐,旁的事情若是殿下问起来再说不迟。”
华年点点头和锦瑟一同离开,虽说认定那贼人今晚不能再来,但两人依旧警惕的守在镜月轩殿门前,直到晨光微曦,才回房浅眠了片刻。
“臣女昨夜给太皇太后添麻烦了,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起来吧,哀家这安寿宫许久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了,怕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想要除之而后快,却不想竟被你发觉。”
“是,臣女所结仇家太多,无一不是京中的权贵,派人仇杀臣女,臣女也能理解他们。”
韩氏微微一笑看向她,“你就不怕?”
“回太皇太后,臣女心惊胆战也是一天,开心快乐也是一天,倘若日日盘算着他们何时来杀臣女,臣女岂不是要满面愁容,夜里心悸。”
“你说的也有理,哀家已经吩咐锦瑟去了司正宫,想必正在搜查那人的痕迹,今儿个天气好,用了早膳陪哀家去御花园走走,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不用日日憋在这安寿宫。”
“太皇太后这说的是哪里话,臣女不觉得安寿宫憋闷,能日日陪在太皇太后身边是臣女的荣幸,还能陪太皇太后闲话解闷,臣女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呀,净会说些好话来哄哀家开心。”
“臣女所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好,哀家就爱听你这丫头说话。”
韩氏笑着牵起她的手落座,桌前早已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南疏不禁咽了咽口水,韩氏看她这样也是心生欢喜,有心机是好事,但旁门左道不可取,还好南疏是个聪明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南疏有任何动作,韩氏不禁发问,“怎么不动筷?御膳房的菜看着不好吃?”
“以往在家都是长辈先动筷,太皇太后为尊为长,于情于理都该是太皇太后先动筷,太皇太后您还没吃,臣女若是先于您夹了菜说出去是要被诟病的。”
“无碍的,快吃吧。”
韩氏眼角含笑的看着她,南疏犹豫了一会,见肚子都在抗议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早膳不宜太过油腻,但南疏半盘子排骨已经下了肚,想到太皇太后还没吃,她轻抬眉眼见韩氏并无怪罪之意,于是将另外半盘子排骨也收入肚中。
“慢着点吃,你若喜欢吃这排骨,哀家晚膳再吩咐他们做就是了,可还有别的爱吃的吗?这鱼再多吃一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才能健康,那三鲜鸭子爽口,烹白肉,哀家吃的不多,都可着你吃。”
南疏扒拉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里不知什么时候聚起了水雾,姥姥过世的早,那之后再没有人会说让她多吃些这种话,今日韩氏如此对她,让她想起了许多年前姥姥也是坐在桌前将一堆好吃的都推给她。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太皇太后恕罪,臣女失态了。”南疏擦擦眼泪,“臣女只是看到太皇太后对臣女这么好,心中感动不已。”
韩氏面露心疼,这孩子之前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少苦,只不过是一顿饱饭便能让她感激涕零,以后定要叮嘱自己孙儿好好待她才是。
“好孩子,快别哭了,哀家是长辈,疼爱你们是应该的,一会还要出门散步,得有个好心情,不是你说的开心快乐也是一天吗?”
“是,臣女知道了。”
南疏擦干眼泪扬起笑脸,外面阳光正好,她扶着韩氏走在御花园中,四月正当时,娇嫩的花朵已经等不及的冒了新芽,宫人也是安静的行了礼退下。
“哀家当年进宫的时候就喜欢来这御花园走动,还记得当年宫内有位容昭仪,哀家与她的关系还算亲近,她宫内养了一只眼珠异瞳的猫儿,哀家总能看见她陪着那猫儿扑蝶。”
“那后来呢?那位容昭仪怎么样了?”
“她是这宫里还算幸福的女人,不争不抢也无儿无女,不到四十便寿终正寝,她很爱笑,所以哀家也庆幸她早早的离去,不然依祖制,她是要陪葬皇陵的。”
“臣女斗胆,太皇太后可曾想过废除这条祖制吗?”
“自然是想过的,可惜哀家做不到,哀家也心疼那些刚进宫便赶上太祖皇帝殡天的女人,她们别无选择,只能以一条白绫陪葬。”
南疏沉默,这个时代的女人没有自由,从无儿无女的那一刻起人生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忽而前方一阵吵闹,南疏好奇的探过头去,见是君元华站在亭内,言锦坐在她身旁好像是在劝说着什么,只听茶盏碎裂之声,韩氏带着南疏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