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兴安城,镇南府。
作为城中最为重要的治安管理机构,镇南府这府邸倒是修得十分恢宏。最近半个月的镇南府也热闹非凡,往日里闲静的景象一去不复返,从早到晚都有人在忙碌着。
巡卫队、案卷司、重案司等,府内的每个人都将神经紧绷成一根弦,就算睡觉都不敢将衣服脱完,生怕半夜紧急集合的号声就会响起。
懒散惯了的大小官员们肯定是不乐意的,最近半个月做的活儿好像比他们过去一年还多,并且这活儿还越来越多,远远望不到头。心里早就骂骂咧咧,但奇怪的是没人敢偷懒。
萨拉寻的怒火围绕着整个镇南府,这座根深在南域的镇守机构在这位府司的怒火下不得不开足了动力往前行动,想偷懒?不,你不想,前几天才有几个老官员因为办事不力被这位铁血府司直接撤了职,很多人前来求情,府司直接连带着一起给撤了。
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再也没人敢顶风偷懒。
不能偷懒和不能吃饭之间该选择哪一个,大家心里都清楚。
整个镇南府当中最难熬的当属重案司,这个被府司大人寄予厚望的重要部门最近可是压力巨大,不但屡次失误,甚至还折损了人手。要知道重案司里每个人都是镇南府精锐中的精锐,损失一人就相当于直接在萨拉寻身上划刀子。
可以说如今的镇南府整个都笼罩在阴霾之下,而造成这一切的只是因为一个人——宁殷。
“该死的宁殷!就是因为这家伙我们已经半个月没休息过了!”
一名年轻镇南府官员恨得牙痒痒,重重地拍了一下案桌。
“行了,别发牢骚了,赶紧把刚刚百丝传回来的情报都整理好上报给重案司,他们都还在等着情报呢!”旁边另外一名小官员催促道。
府司大人这几天情绪不好,万万不可在他们这个环节出错了,要是被上面责罚下来,他们这些小官员全都得被撤职。
“知道了知道了。”被催促的年轻人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坐在这里,现在太阳都落山了,他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处理。
百丝的眼线遍布南域各处,这是镇南府最引以为傲的情报系统,也是镇南府扎根南域最根本的手段。
年轻人打开手里的细小竹筒,里面隐藏着一张被卷起来的密信,信中的内容是不能直接读的,百丝传递回来的情报都是需要专门的人进行二次破解和翻译,镇南府有着一套较为完备的整理程序,眼下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负责整理百丝传递回来的情报的。
可当年轻人将这封细小信笺的内容翻译完毕之后,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翻译错了,连忙重新对照着原始内容再破解、翻译了一通,结果与第一次一样。
“这……”年轻人对这翻译后的内容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一旁的同事见此情形赶忙凑了过来。
“宁殷,消失?”他将翻译过后的内容读了出来,也觉得是不是哪里翻译错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里最新传回来的消息也是这样,宁殷消失了。”角落里的一名女官员说道,她也正在纳闷了,宁殷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我,我这里的情报也这么说。”
“我也是……”
一时间,整个译文小组里得到的百丝情报都在说宁殷消失了。
“得马上通知重案司的各位大人!”
当翻译后的情报呈放在丘豹眼前的时候,他同样很惊讶。
“宁殷消失了?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丘豹仔细翻看着手里的情报,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正当丘豹疑惑的时候,丁掣刚好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丘豹那眉头紧锁的样子。
“怎么了?又愁着一张脸。”丁掣走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与丘豹之间已经很是熟络,看到他这副模样自然是要问候一番。
丘豹皱着眉头,将刚刚百丝传回来的最新情报递给丁掣,后者看完之后也露出跟丘豹一样的愁色。
“这意思是说宁殷被他们给跟丢了吗?”
“可所有传回来的情报都说他消失了,难道都跟丢了?”丘豹无奈地叹道,“要是白长君在就好了……”
闻言,丁掣也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白长君了,听说他最近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步都没有出来过。”
“是因为被降职的事么?”丘豹疑惑,以他对白长君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因为降职这点事儿就如此愁闷才对。
丁掣摇了摇头,他跟白长君相处的时间比丘豹要长得多,白长君的眼里只有案子和公正,职级对他来说完全算不上什么。
“白长君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丁掣小声说道,但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具体说明。
丘豹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四下看了一圈后忍不住问道:“陈愚呢?”
就在丘豹疑惑之际,陈愚已经来到了兴安城东边一处僻静的府邸跟前,这里是白长君的住处。
自从上次从巨人谷出完任务回来,白长君就被一直闲散在家里,闭门不见人和人,有关重案司的事情他也一概不问,这可不像他啊,陈愚虽然心里疑惑,但一直都没机会见到白长君。
巨人谷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愚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归来之后,白长君与府司大人争吵了一番,两个人吵得很激烈。要知道白长君向来是对府司大人的话说一不二的,可这次他竟然与府司大人产生了争执。
后面的结果整个镇南府都知道了,白长君被降职,罚了俸禄。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府司大人的怒火就没停歇过。
站在大门前,陈愚想要敲门,但又有些犹豫,他很了解白长君的为人,他肯定是有着自己的苦衷才会一直避着旁人。
可眼下镇南府上下慌乱,重案司更是群龙无首,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带领重案司找到新的调查方向,而这个人非白长君莫属。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见到白长君!
抱着这样的心思,陈愚终于鼓起勇气叩响了大门。
片刻之后,有人前来开门,定眼一看,是白长君,只不过……他看上有十分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兴安城,城主府。
幽静的府邸里传来阵阵悦耳的琴声,站在府外静静去听,依稀能听出大致的音律,是最近很有名的那首《天上人间》。这弹琴的人应该是个高手,高低音之间转化得如此巧妙,真乃神人。
曲罢终了,不一会儿,城主府的后门走出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她们面露红晕,手里捧着古琴和琵琶,莺莺燕燕地结伴走出。
若是经常在风月场所出没的人肯定认得她们,这些可都是丽春苑的名角儿,多少大人想请她们到府上弹奏一曲都没门路呢,此番竟然一起出现在城主府里。
李珣喜爱琴乐,几乎每过几天就会请几位乐师来府中演奏,并且请来的基本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今儿请来的丽春苑的几位虽然名分差了一点,但奈何姑娘们长得好看啊,个个都有着倾国倾城的美貌,城主大人当然喜欢了。
喝得醉醺醺的李珣将手中的酒杯高高扬起,对空敬月,似乎还想吟诗一首,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哪一句,摇头作罢,举杯饮酒,喝了半天却没有尝到酒的味道,定睛一看,原来是杯中早已空空如也。
望着城主大人这番失仪的模样,在一旁作陪的萨拉寻看上去就严肃得多,今晚一共只饮了半杯酒,脸上的神色一直都不曾舒展,阴沉沉的。
“府司大人你一晚上都这个表情,难道这些美酒和音律还不能解你的忧愁吗?”
李珣看了一眼萨拉寻,略显无奈地问道,出口的话音有些含糊不清,这位城主大人是真的有些喝多了。
“城主大人……”萨拉寻直接站了起来,看得出来他心里很着急,美酒佳曲丝毫不能磨掉他心中的烦闷。
萨拉寻起身,有话想说,但李珣却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今晚难得尽兴,你不要说话了,免得扫我的兴。”
说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侍人再取些酒来。
烦闷尽数压在心底,就算萨拉寻在镇南府如何铁血威风,到了这座府上也只有看人脸色的份儿。
“城主大人,你醉了,不能再喝了。”萨拉寻轻声劝道。
李珣眉头一皱,心中倍感不悦,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瞟了萨拉寻一眼:“胡说,我怎么可能喝醉?”
侍人已经将美酒呈了上来,小小的玉坛看上去颇为精致,掀开坛子,一股酒香飘出,酒香之中还混合着一股果香,就算再不懂酒的人闻到这味道都会感叹一声——好酒!
但这在李珣的眼里只能算是很平常的东西。
“先给他倒上。”
李珣指了指萨拉寻的酒杯,侍人会意,将萨拉寻杯子里的酒满上。
但烦闷的府司大人哪里有心情喝酒,盯着面前的酒杯愣愣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