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总镇!”
众将汇聚在宽甸堡中的大堂之内,抱拳说完,纷纷将目光望向了上头那人。
曹文昭满脸的横肉,身材魁梧,头上戴着大明总兵制式的玄武头盔,环视众人。
在一片的肃穆之中,却是突然间发笑。
“哈哈哈!”
“好,好哇!”
“那个李希爵,我原本以为他是和柴荣一样的草包,没想到,还是有些真本领的!”
底下的曹变蛟也道:“是啊叔叔,李希爵都四十余岁了,却打出如今这样的大胜仗,实在是不容易!”
众人言笑晏晏,忽然间有一员参将问道:
“总镇,李希爵虽然打了胜仗,可却在阵前杀了大甸堡的参将柴荣,擅杀上官,这罪过真要算起来,委实不小。”
也有游击将军满脸担忧,叹道:“是啊,只怕朝堂中的文官们,不会善罢甘休。”
曹文昭冷哼一声,以掌击案。
“他们又能怎么样?本镇听说,李希爵在建奴前后换阵之际率家丁突出,杀得奴酋身边那些白甲鞑兵大溃!”
“这种勇气不是谁都有的,何况还差一点就杀到了奴酋的眼前!”
“这般功勋,难道还抵不过杀一个柴荣的罪过?”
“向陛下据实上报,陛下是圣明之主,定不会为难立功将领,寒了边军的军心!”
“末将明白了!”那参将点头,转而又道:“那总镇,大甸堡、长甸堡已失,我等该如何防备?”
曹文昭最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先说,转而望向自己的侄儿,问道:
“变蛟,你来说说你的看法。”
曹变蛟想了想,说道:“回总镇,大甸堡、长甸堡失陷,建奴通往北朝鲜的道路已经打开。”
“而建奴占据兵力优势,建奴不一定还会来攻,极有可能移师南下!”
曹文昭脸色变了变,道:
“你是说,建奴可能会守住两堡,转而攻打朝鲜?”
参将脸色大惊,“北朝鲜的朝鲜兵马武备废弛,绝无抵挡住建奴的可能!”
“如此,朝鲜危矣啊!”
曹文昭点头,这个他也知道,看向曹变蛟,说道:“你的想法很不错,如果建奴南下,我军将再次陷入被动。”
“但是目下,我军力不如建奴,还是要以守城为主。”
“当年贺世贤便是受了建奴的圈套,在城外被围,以致沈阳失陷,我们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就算建奴移师,也还是要以大明本土为主,朝鲜可以放弃!”说到这里,他抬头下令:
“传令其余四堡,无论传来什么消息,没有本镇的军令,擅自出城者斩!”
众人立时止住了议论,纷纷抱拳说道:
“谨遵总镇军令!”
......
乾清宫,西暖阁。
“啪!”
朱由校将手中六科廊言官的弹劾文书狠狠扔在御案上,“驳回去,再有敢弹劾的,一概留中!”
王朝辅站在一旁,恭声道:“爷,消消气儿,文官们一向都是如此,历朝以来一概如此。”
“一概如此?那朕就要告诉告诉他们,从这天启一朝,不能再一概如此了!”
朱由校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文官们继续对着干,当即说道:
“真正贪赃枉法的,他们视而不见,立功的,他们却交章弹劾,争相以论!”
“朕不仅要赦免李希爵擅杀上官的罪过,朕还要对他加官进爵!”
“传朕的旨意,将李希爵及他的麾下,并入辽东军,受辽东经略熊廷弼节制,按前例给新甸堡的守军叙功!”
王朝辅点头,笑道:
“奴婢知道了,这就派人通知司礼监,倒是那些科道的言官们,是该治一治了。”
朱由校点头,稍微松了几口气,问道:
“王恭厂那边怎么样了,朕不是叫薛濂在五月前将整个王恭厂搬到郊外去吗?”
王朝辅说道:“回陛下,阳武候那边已经动用了很多人力,大概再有半月,就能全部搬离了。”
闻言,朱由校略微有些放心,但一想到那个诡异的天启大爆炸,就还是有些担忧,嘱咐道:
“你派人多往王恭厂那边跑跑,看着薛濂把王恭厂搬走,这事马虎不得。”
王朝辅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皇帝要搬离在京城设立了二百年的王恭厂,却也没有多问。
在他看来,皇帝肯定是有长远的打算。
“奴婢知道了,乾清宫的管事牌子,近来办事机灵,奴婢看,派他到王恭厂坐堂,应该不错?”
“啊,是那个王承恩吧……”朱由校想起了这人,历史上还陪着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忠诚自然没得说,便道:
“可以,就让他去吧。对了,这个王承恩,鞍前马后的也在内廷跑了有些年头了吧?”
王朝辅点头,没有多说。
这种时候,多说一句,都像是在刻意举荐王承恩,实在是多此一举。
想想,朱由校又道:“既然如此,等王恭厂搬完了,就让他掌御马监衙门吧。”
“南海子那些净军,也一并都交给王承恩。”
“就这样吧,朕昨晚没怎么睡,有些乏了,摆驾,坤宁宫。”朱由校说着,起身就走。
王朝辅也忙尖起嗓子喊道:“皇爷摆驾——!”
话音刚落,朱由校迎面撞见了一个小阉,这小阉发觉冲撞了皇帝,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这小阉王朝辅认识,挺机警的小太监,王朝辅瞪了他一眼,说道:
“怎么办事的,在内廷慌慌张张,成什么体统?”
朱由校倒是没怎么在意,摆手道:“无妨,你成这个样子,是有了什么急事?”
小阉这才记起正事,忙道:
“陛下,山西地震了!”
“什么,又地震了?”朱由校蹙眉,问道:“你详细说来,到底是怎么样的灾情?”
小阉躬身捧上一本奏疏,朱由校接来,皱眉看了半晌,长长叹了口气,旋即转身回到御座上坐下,道:
“召内阁来西暖阁,商议赈灾,还有,把张维贤和王洽也叫上,这事,可能用得着动兵。”
王朝辅心底有些难受,眼看着皇帝就要歇息了,却没成想,忽然间来了这种事。
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