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过去(回忆)
车道凶险,甄甜跳下车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是一个阴天。
女孩走出校门,和往常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平日里常回家的大路因为修剪树木禁止通行,她转头走上另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很长一段两边没有住户,所以平日里也没什么人经过,女孩加快脚步走了近一半路却被拦住了。
路上横向停着一辆黄色机车,显眼又拉风。
更显眼的是单脚撑地跨坐在机车上的青年,头发是招摇的蓝灰色,穿着一件黑T,皮夹克随意耷在肩上,惹眼又放荡不羁。
机车旁站着两个染了金毛的社会人士,正在欺负一个学生样的乖乖崽,女孩细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学生脸上身上几乎没一处好的,有的血甚至凝固结痂了。
看样子,不知道是被打了多久。
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身上穿着南安中学的蓝白条校服,和女孩身上一样。
小黄毛三不五时拿脚踹两下,嘴里骂道:“你他妈踩了夜哥的鞋子还他妈跑,现在怎么不跑了,给你机会起来跑一个我瞅瞅?”
另一个金毛也不放过讨好大哥的机会,上前狠踹一脚道:“你今天就是死在这都赔不了夜哥一双鞋,贱命一条走路怎么不知道长眼呢。”
“嗯?”金毛又狠狠踹一脚,每踹一脚发出一声嗯。
地上的学生除了嘴里能吐出一口血,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夜哥?
女孩知道面前这人是谁了,是她们这里的一霸,叫封夜。
据说父母都在国外,但是有钱有势。
以前就常听说他把谁的头打破,舌头割掉,打到半死,但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受害者家属通常都没有人报案,私下就和解掉。
因为不管犯下什么样的大错都能逃掉,以至于南安一直传说就没有他做不了的事。
此刻,女孩站在那里犹豫,是要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后跑出去报警。
但逃跑显然是不可能了,有个小黄毛发现了她。
黄毛调笑道:“哟,这还有个妹妹呢。”
一句话便引起机车上封夜的注意,男人转头看女孩,瓷白的脸,眼瞳大大的很像他养的那只猫,校服宽大,越发显得女孩精致可人。
他勾勾嘴笑了,似乎是第一次发现南安竟然有合他胃口的女孩。
女孩面无表情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抬步往前走。
走到机车跟前的时候,女孩掌心全身汗,但她依旧让自己表现镇定,步伐坚定的走过去。
一个黄毛叫她:“嘿,小妞?”
女孩跟没听到似的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还是往前走。
黄毛嗤了一声:“是个聋子吧。”
不过挺漂亮的,黄毛后半句放心里没敢说出来。
夜哥没发话,他们不敢动别人,万一是夜哥瞧上眼的岂不是找死。
如果没瞧上眼,以后再找机会就是了。
在夜哥面前决不能自作主张,否则地上的小崽子就他的下场。
或者更惨。
封夜也在观察女孩,女孩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步伐稳定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时觉得有趣,就想放着她走过去,看看这女孩还能镇定多久。
女孩走过青年身边时,背上出了一层冷汗,但她在口袋里用手指紧紧掐着掌心,不让人发觉她的怯意。
刚刚,她能感受到阴阴的冷风和森森的寒意,她感到抱歉。
现在,她还没办法救地上的人。
只能自己先走,再去报警。
就在她觉得自己能逃出魔掌时,裤脚被人用手拉住,很轻很轻。
轻到她以为是风拂过。
她低头,地上的血人伸出惨白的手拉住她的裤脚,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仅一下,就垂下。
她看到了地上人的眼神,绝望空洞想要有人救他,但是在她低头那刻,他又很快松手还闭上眼睛。
似乎并不想让她停留。
女孩还是认出来了,这是她们班的班长,家境贫寒,品学兼优。
也是班里唯一一个会对她报以善意的人。
不会跟同学嘲笑她是个孤儿,不会嘲笑她的乡下口音。
她记得班长家里好像只有一个爷爷在了,这样的家庭确实很适合这些人下手毒打。
因为这样的人就算死了,家里都没能力起诉,他们连律师费都出不起。
她想抬脚走,却发现自己脚下像焊了铁,动弹不得。
身后已经传来男人若有似无的嗤笑声。
这帮人也在看戏,看这个女孩会不会救地上的人。
黄毛跟金毛说:“我赌她不会,细皮嫩肉的胆子可不像有这么大。”
金毛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看旁边的正主依旧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仿佛女孩救不救人他都不在乎。
他们不好说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没想到明明已经走了好多步的女孩又回头,朝着地上的人小跑过来,然后她蹲下身子两手握着地上人的手臂,对着地上人叫他的名字。
“许尧、许尧!”
地上的人像是死了一样,晃了两下才慢慢睁开眼,看见女孩眼里兴奋的火花一闪而过。
随后又像是有些惊恐闭上眼不理她。
女孩知道他的意思,让她别管闲事。
她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但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对她施以善意的人就这样被伤害。
“我送你去医院。”女孩瘦瘦小小的,力气倒是大得惊人,愣是把高她一头的人扶了起来。
黄毛看着好笑,说:“小妞,你就这么扶走了?”
黄毛金毛跟着封夜久了,早就嚣张跋扈惯了。
天塌下来都不怕,他们都没成年,真出事了最多进少管所。
封夜家会给大笔的钱保证他们出来的生活,以往也有出事的,都是这么解决。
他们反倒羡慕,争着抢着想出事,有大把的钱谁不想。
女孩定了定脚,头也没回说:“已经不能再打了,我只是送他去医院,别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话意思够明显,就是只要他们放人,她什么都不会往外说。
不知道是谁嗤笑一声:“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