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一束光
旁边跟着许崖的人立即上前,江律的手下撑着许崖完好无损交到那群人手上。
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样下去少爷这身体就得亏了。
到时候人没找到,自己先趴下。
对方接过许崖后,抱了个拳说:“多谢。”
随后便扶着许崖离开。
江律默看许崖离去的背影,许久才轻叹一声。
是个好人,就是太偏执。
雨越下越大,水打在冲锋衣上又落到地上。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入夜之后寻找会变得更加困难,赫晏当机立断让贴身跟着的两个人兵分两路,分散更多方向去寻找。
他脚下的淤泥变得越来越深,连抬脚都要费些力气,他也变得越来越心慌。
从没有过的心慌。
他恨自己的寡言,有些话还未说出口。
他恨自己拉不下脸,没说出那些想说的话。
雨水打在脸上很重,连睁着眼都有些费力,迟一分,小朋友的危险就多一分。
赫晏抹了把脸,加力往前行。
现在,找到小朋友才是他唯一的信念。
密林里此起彼伏的声音大声寻人,分了二三十个队伍,他们越寻越深。
随着天色渐渐发暗,搜寻变得更加困顿,找到人的希望开始变得渺茫。
像是冥冥之中有指引,赫晏发现了一辆越野车反倒在路边,他心狂跳冲到车边大喊:“甜甜!”
里面空无一人。
车子副驾驶遗落一只珍珠耳环,是女人的用品。
赫晏捡起了希望,大喊“甜甜、甜甜”。
山坡中间,甄甜靠着树杆站着,甄觅就抱着甄甜的腿,紧紧不撒手。
她怕山石砸下来伤到她,抱着甄甜的话,起码掉下去有个垫背。
甄甜懒得理她的小心思,闭目养神。
突然,她眼睛睁开对着山坡大喊:“赫晏!赫晏,我在这!”
甄觅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呆这呆疯了,赫晏怎么可能在这!”
她计划非常缜密,再加上有那个疯子帮忙找来的都是顶尖高手,赫晏他们能找过来的可能几乎没有。
而且就算找到仓库又怎么会发现这里,这里可离仓库几十里的路程,现在天这么黑,鬼都不会有一个。
想到鬼,她又开始瑟瑟发抖,更紧地抱着甄甜的腿,任凭甄甜怎么晃,她都不松开。
一束光打下来。
坡上有人用手电筒往下照,甄甜激动地大喊:“赫晏!我在这,在这!”
甄觅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定睛一看,坡上穿着深蓝色冲锋衣的男人不是赫晏又是谁?!
天呐!
她想不了那么多,也挥舞手臂大喊:“赫晏!快救救我们!”
手电光源打到的地方照映出女孩玲珑的脸庞,男人小小的松了一口气,除了脸色有点白,看起来没有别的外伤。
还好!
甄觅就差没跳起来了,激动得手舞足蹈,结果脚下一滑,就要往下坠!
她一把拉住甄甜,树枝撑不住她的重量被扳断后露出尖尖的断枝,正好卡在甄甜的腿上,顿时鲜血淋漓。
下面滑下去半个身子的甄觅还在使劲把甄甜往下拽,誓要把甄甜一起拉下去,嘴里却念叨着:“甜甜,你不要放开我!我好怕!我好歹做了你二十多年的姐姐,你不能害我!”
甄甜真是够无语,腿上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甄觅的两只手像铁钳,别说松,甩都甩不开。
“你别乱动了!”甄甜咬牙切齿地说。
妈的,到底是谁害谁。
这典型是要拉她下去做垫背。
“你可真是张口就来,我害你?”甄甜恨不得把她甩下去,咬着牙说:“你要是不蹦,根本不会掉下去。”
“对不起!妹妹,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甄觅哭着道歉,手上是一点都没松,她大叫,“你帮帮我,不管多少钱,我都给你,帮帮我!求求你了,你不能看着我死,这样爸爸妈妈就没女儿了!”
“她们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忘恩负义!”
甄觅不说到甄家父母还好,说到后甄甜冷冷一笑:“你再提到她们,我就把你踹下去!”
甄觅连忙乖乖闭嘴,什么话都不敢说。
她想活着,活着多好,活着才能享受世界。
甄甜咬着牙把甄觅往上拉,她一条腿失血严重,完全使不上力气。
但是她没有松手,还是咬着嘴唇坚持着。
甄觅犯的错自会有审判,可是让她真的撒手不管随她去死,她做不到。
如果是那样,那她跟甄觅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蛇蝎歹毒。
甄甜死死咬牙,一只手攀住那颗大树的树杆,坚决不放。
雨水泛滥,大树的树皮突然脱落,甄甜控制不住的前倾,她闭上眼有些绝望,可能真的不行了。
甄觅也闭着眼大叫,但一股力量袭来,甄甜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住。
下一秒,她已经重新抱着大树,而另一只手被一双大手覆盖,帮着她把索命一样的甄觅捞了上来。
甄觅捞上来后,直接被那双大手甩到一边。
甄甜转脸看到赫晏近在咫尺的俊脸,一双深瞳沉浸了所有的夜色。
他沉声说:“甜甜,别怕!我来了!”
下一秒,这个一向不动声色的男人俯身抱住她,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他压下眼里快要泄出来的风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抱着她。
甄甜缓了缓,才发现那双环住她的手竟然在发抖,这个坚强到看上去刀枪不入的男人,此刻竟然整个人都在发抖。
甄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等了片刻,她才抬起手臂回抱住他。
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说了句:“我没事。”
别担心,我能再见到你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赫晏还是不说话,紧绷的身体依旧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收紧了手上的力道。
他的怀抱很暖,暖到能把冰山融化。
有很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间,甄甜笨拙地抚了抚男人笔直的脊背,安慰他:“我真的没事。”
男人的脸靠在她颈肩,深深地埋进去,隔了许久,他才说:“甜甜,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