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说一下你的故事?”花幕池忽然对萧让说道。
萧让多么想在她面前讲出一堆英雄事迹来呀,但他毕竟只是武林中籍籍无名的后辈,又哪里找的出这样的故事?萧让终非虚浮之人,既然没有名堂响亮的,那就说一些平常真实的吧。如此,萧让便将自己身份经历,以及门派武功等悉数一说。花幕池只看着萧让默默倾听,待他说起师妹李苓思时,她才插了句话道:“那小妮子该不会是中意你吧?”
萧让脸色一红,连连摇手否决道:“我自幼被师父收养,和师妹亲如兄妹,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子。”
“你也就只当她是妹妹看待?”花幕池忽又好奇问道。
萧让坚定的点点头,说道:“我那楚师弟中意师妹,照我说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花幕池见萧让似乎满心祝愿他们好,便又是心底喜欢又觉得似有不满。
或是刚才掩目而泣之故,花幕池手心的伤口又开始传来阵阵裂痛。花幕池正欲唤来婢女,但萧让却一把将先前撕扯下来的布条拿上去给她包扎。
花幕池本欲制止,但不知为何,她却最终还是放弃了。见着萧让专心致志的为自己处理伤口,见着眼前人如此悉心照料自己,花幕池却又喜又恨道:“你若肯出手,我又何须为此受伤。”
萧让听罢错愕不已,莫说是独孤尘那把金色大剑,就算是云台派弟子的普通负剑,他也无力折断。花幕池或许也意识到了问题,便话锋一转的说道:“你武功这么差,就是出手了也是白白送死的命。你根本就不能护我周全。”
花幕池说罢,便一把推开萧让,然后自负着转身离去。萧让心里觉得委屈,更觉得难受,但不管怎样,他都不想花幕池就此远他而去。萧让于是又追了过去,花幕池却再不愿搭理他了。
再跟了一段路程后,萧让终于忍不住自卑说道:“我的武功平平,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望,你看不起我也是很正常的。”
花幕池虽心下不忍萧让说的这般卑微,但她又急切的想摸清眼前这个青年人的真实想法,如此她便直直说道:“好男儿当志存高远,你若觉得武功平平就要勤加练习;你若觉得名望甚微就要多去建功立业,如果不思进取自怨自艾,实在算不得什么有用之才。”
萧让一听,顿时大受鼓舞道:“我这就回去向师父请教,待练得一身好武功后再出山来行侠仗义。”
花幕池听罢只略略不屑道:“今天在场你也看到了,就算你练得和你师父一样强,也不过是神遂宫一个尊王水平,根本就无济于事。”
萧让虽心有不快,但他却也明白这个事实,武林一日千里,云台派曾被限十年不得参加武林事务,早已是大大的落伍了。
“就算不能练到最顶级,但我也愿意舍去此命来保护你。”萧让鼓起勇气忽然向着花幕池说道。
花幕池顿了顿,心中早有万千小鹿来回蹦跳了。但花幕池却又并不满足于此,在她看来,萧让不仅要出人头地,更要纵横天下。
“我要你纵横天下,做一个最为卓绝、自在的大侠。”花幕池振奋道。
这却不正是每一个青年侠士内心深处藏着的梦想吗?萧让听罢当即点头应允,但等花幕池把后续想法说出时候,他却迟疑了。因为花幕池要他放弃云台派弟子身份,改随他一同去碧霄宫修炼高深武功。
“师父不仅将我抚养成人,还传授我技艺,我岂能因为见得一山高就忘了本?”萧让为难道。
“如果我非要你这么做呢?”花幕池追问道。
“那我就更不能答应你了。”萧让坚决道。
花幕池看出萧让是个重情义之人,而她心中一直记挂着的那个人儿,不也同样是这般情义为重的人吗?如此,花幕池便不再强求。
“你既然不肯随我去,那就回去吧。”花幕池默道。
萧让觉得莫名感伤,便也默默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着你?”
“我既为宫女复仇,便就不再出山。相见莫如怀念,且就随缘聚散吧。”花幕池冷冷的说道。
萧让知道此事不可逆转,纵有万般不舍也是无可奈何,如此他便取出吴丹青绘制的那副画递给花幕池道:“我是今天才第一次目睹了你的真容的,以前……我只看过这画一眼……”
花幕池接过画卷一看,却蓦的怅然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伊人已逝,公子无觅。罢了,罢了。此画还是随你去吧。”
说罢,花幕池双手一摊,那画卷便飘飘摇摇的坠落下来。萧让视其为最重要之物,当然不肯它有什么损失,但就在他伸手去接时候,花幕池已御起无上功法远遁而去。斜阳当头,萧让便捧着画卷默默注视着伊人远去的方向。
萧让分明感受到花幕池也是对自己有过好感的,但他又不能背弃师门随她远走,这也算得上是个遗憾失意的事情了。但失意的人却不独独只有萧让一人,自他离开总坛后,李苓思心心念念寻他,又使贴心照料的楚鸣乔倍感挫折。但楚鸣乔却不知自己酸楚之时,同样有另一个人儿也正在为他伤神,这个人就是神遂宫的少宫主了。
话说神遂宫今日出师不利,不仅伤了帝释天尊和南瞻天王,朱衣天王更是被天外飞仙般的花幕池当场击毙。于独孤尘而言,此战不仅损兵折将,气势更是大大受挫,只怕从此以后天下剑盟在江湖中的名号要盖过自己一头了。
独孤尘心里愤恨,神遂宫其他尊王又何尝不是如此,他们一恨武中圣及云舒岫偷袭自己,二恨天下剑盟搬来救兵,若无这些变故,今日就是他们在天下剑盟总坛耀武扬威的时候。
但所有这一切的转折点都在于花幕池的到来,对于独孤尘来说,天底下竟然还潜藏了一位如此超凡入圣的绝顶高手,只怕日后不仅要压制他登顶武林,还要要阻挠神遂宫独霸天下了。独孤尘想得到这一点,其座下双使亦能料到一二,如此这三人便于室内从长计议,却并不急于去干报仇雪恨的事情。
“这碧霄仙子自称门属碧霄宫,右护法你遣人去查探个中究竟。”独孤尘安排道。
向晚舟领命后,但左护法司空野渡却向独孤尘说道:“此人来路神秘非常,连拾珠楼主都不曾耳闻,若要查探,恐怕还需从那第一个叫出她名号之人下手。”
“不错,那人是云台派弟子,朱衣天王之死他也脱不了干系,此事不仅要拿它来审问,还须取他人头祭奠朱衣天王。”向晚舟忿忿然的说道。
独孤尘知道向晚舟这是痛失得力下属而急欲为他报仇举动。但经由他这么一说,独孤尘却忽然有了更为大胆的想法。
“天下剑盟表面上看似同气连枝,实际上彼此勾心斗角,他武中圣今番扩盟看似排场了得,实则暗藏变数。”独孤尘敏锐的说道。
司空野渡最警教主之言,独孤尘才一说出,他便洞穿了其中脉络道:“教主说的不错。天下剑盟此刻当有三处严重矛盾,我们只要抓住其中任何一点做做文章,都足以叫他们分崩离析。”
司空野渡的说法又超越了独孤尘的看法,如此他便向这位号称教中诸葛的护法虚心请教起来。司空野渡于是把自己看破的三处矛盾说出,大致是第一层矛盾来源于武中圣和云舒岫之间。司空野渡虽然也只是第一回同时见得二人,但他们之间那种貌合神离姿态实在不像什么齐心之状。
这一点独孤尘也是一早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他看待此点问题的角度却有所不同。
“不错,那云舒岫竟能施展出《朝阳剑法》,可见其人剑术造诣不在武中圣之下。但这样一个武功顶尖之人,却在天下剑盟中毫无地位,实在是说不过去。”独孤尘困惑道。
“我见那云舒岫独来独往,颇不合群,武中圣当然不会把这样一个只顾自己快活的人拉拢进天下剑盟来的。”向晚舟插话道。
但司空野渡却默默一笑道:“此不过是武中圣防人之举罢了,那云舒岫武功不凡,又久居八方城,若再给他高位名望,只怕他要干出许多出格事情来。”
司空野渡虽然说的含糊,但其中功高盖主及图强篡位的思虑却是最为合理,独孤尘亦深谙此道,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他却不于此发表意见了。
“左护法说的天下剑盟的另外两处矛盾,也请详细说出。”独孤尘话锋一转道。
司空野渡亦不想在第一点上继续分说,便也把话题转到后续两个矛盾点上来。司空野渡果然见微知着,他不仅看出天下剑盟现有东南西北四位坛主的水平实力,还将之串联一番,便引出这第二层矛盾:这些坛主只有紫阳观玉蝉真人算是武中圣心腹,其余三人除去青城派江城子外,都是只顾自己享受之人,尤是那柳阳春,根本就理解不到武中圣的深意而几番意气用事。由此可见,但有更好人选,武中圣必定要将之弃如敝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