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曹丕即位
熊熊大火渐渐的将丞相府裹了起来,而后随着风势向四周蔓延。
能在丞相府附近居住的人,自然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而丞相府附近的区域,也是许都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周围全都是大宅子。如今,这大火蔓延起来,周围的宅院也就连带着跟着倒霉了。
浓烟从大门中滚滚而出,同时也有很多人从大门中涌出,喧闹声、呼喊声与呼救声连成一片。
曹彰扶着卞夫人站在门前,盯着眼前的大门,虽然火势已经开始向着大门方向蔓延开来,但是两人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
终于,曹丕灰头土脸的从里面冲了出来,此时曹丕身上那华丽的衣服上早已经被火烧出了一个个的黑洞,有的地方还冒着一丝青烟。朝脸上看去,曹丕脸上已经被浓烟熏成了黑色。嘴唇也被烫得脱了一层皮,原本整齐梳起来的头发也已经散了。若不是曹丕穿的是魏太子的衣服,恐怕很难有人能够有一眼认出来眼前之人就是曹丕。
“母亲!”曹丕立刻扑到了卞夫人近前,卞夫人一看是曹丕,立刻开口问道:“子桓,你父王呢?”
“娘,孩儿无能,等到孩儿感到父亲哪里的时候,父亲那里已经完全被烧着了。父亲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啊!”卞夫人大叫一声,晕倒过去。曹彰急忙上前,扶住了卞夫人。而后曹彰开口问道:“二哥,那许褚呢,你可曾看到许褚?”
曹丕摇了摇头:“我到那里的时候,未曾看到许褚。”
“说不定现在许褚已经将父王带走了!”曹彰开口说道。
此时,曹真、曹休等人也已经赶来了。但是如今火势太大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冲进曹府,虽然大家都知道曹操还没有出来,但是却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随着时间的推移,火势越来越大,热浪在风的带动下滚滚袭来,可是曹操依然没有出现,此时大家都知道,曹操还能够生还的几率已经很小了。
终于,许都守城官员领着大队的士兵冲了过来。在听说丞相府失火以后,官员立刻动员了城中所有的士兵前来救火。同时还发动了不少的民众,一时之间,许都城中人流攒动,到处都是拿着容器的人在奔跑。
丞相府作为最先起火的地方,再加上其特殊的地位,自然受到最多的照顾。领头的官员们都很明白,若是不能及时扑灭丞相府的大火,等到以后曹操怪罪下来,那么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得掉脑袋。
当然,除了少数曹操心腹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曹操开颅的消息,自然也就不会知道现在曹操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多数人还准备趁着这个机会卖力表现一把,让曹操好好的看看,给曹操留下一些好的印象。
曹丕望着那些正在奋力指挥救火的官员,眼中闪烁着一丝杀机。这个适合,曹丕巴不得大火越烧越旺,最后将曹操和许褚的尸体烧成灰烬最好。对于曹丕来说,只要自己能够大权在握,别说是一座丞相府了,就是整座许都城,烧了也无所谓,大不了迁都邺城就是了。
可是这些官员却这么努力的在救火,这正好很不称曹丕的心意。说起来这些奋力救火的官员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拍拍马屁,但是却没想到,这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有句话叫水火无情,但是这火再大抵不住众人齐心协力。眼看着火势渐渐的被控制住,曹丕心逐渐的沉了下去。看起来明天的时候,丞相府内的大火应该就会被扑灭,那个时侯若是发现曹操已经死了的话,许都肯定会大乱起来。
要趁着现在众人都还在慌乱的时候把事情都布置好。想到这里,曹丕偷偷的唤来了夏侯尚。
曹丕从怀中拿出虎符,递到夏侯尚手中,开口说道:“伯仁,你立刻出城招集大军,占领许都各个城门,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
“末将遵命!”夏侯尚说完,立刻向城外奔去。
看着夏侯尚远去,曹丕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十万大军在手,只要有这十万大军在,那么在许都,曹丕自己就是最大的!
曹丕偷偷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心中开始默默计较起来。明日的时候,等到发现曹操身亡以后,曹丕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收拢曹操所留下来的权利。
曹丕自己是魏太子,曹操死了以后,曹丕即位是理所当然,再加上手里面有十万大军,所以曹丕并不担心几个兄弟敢找自己的不自在。
朝中文臣方面,贾诩这个老狐狸最善于明哲保身,明天肯定不会反对曹丕。其他诸如陈群、刘晔等老臣子虽然虽然很有威望,但是却不足以撼动曹丕的地位。
武将方面,夏侯惇自从跟随曹操回到摩陂以后,一直告病在家,看来这夏侯惇是真的病了,曹仁远在荆州,其他曹真和曹休也应该不会跟曹丕唱对台戏。所以此时,曹丕认真想想,貌似大局已经定下来了。
司马懿焦急的等待着丞相府的消息,终于,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样,丞相府现在到底如何?”
“大人,丞相府大火,已经波及到了周围的房屋,现在有很多人在救火,不过估计哪怕是这火扑灭了,丞相府也剩不下什么东西了。”
“那可曾见到丞相大人?”
“未曾见到,只看见太子殿下在发号施令!”
与此同时,司马懿派去城门的人也回来了。
“回报大人,刚刚夏侯尚将军已经出城去了!”
“你可看清楚了?”司马懿精神一振。
“看清楚了,的确是夏侯尚将军。”
“他可是向西去的?”
“回大人,夏侯尚将军的确是向西去的!”
听到这个消息,司马懿微微松了口气,曹丕的十万大军如今就屯在许都的西面,夏侯尚此去不用说,肯定是去调兵的。
司马懿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大局已定,现在该到了收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了。想必现在曹丕会很需要自己吧。
想到这里,司马懿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放回了屋中,而后走了出去,骑马冲着丞相府的方向奔去。
与此同时,许都城中,很多官员也早就被这场大火所惊动了。
丞相府可是这许都城的中枢所在,丞相府起火,自然是非同小可。
去过丞相府的人都知道,这丞相府守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若是有丁点儿的火苗,想必早就被人扑灭了。可是如今丞相府不但着火了,而且这火大的足以将整座丞相府烧掉,从情理上推断的确有些不可能。
一些对政治敏感的聪明人已经从这场火种嗅出了一些别样的味道。
如果这火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事情就复杂了,能够在丞相府中放火,还能够将这火弄的这么大,肯定是丞相府里面的人,而且这人的身份势力绝对不一般,思来想去,这符合条件的也就是寥寥几个人。
此时绝大多数的官员还不知道曹操开颅的消息,九成九的人都以为曹操还活着,对于一些官场上的老油条来说,他们也只敢偷偷的猜测一番,然后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生怕出去受到牵连。
情况跟曹丕所预料到的有些不一样,等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大火仍然没有被扑灭。
士兵们灭了一夜的火,等到了白天的时候都已经非常的疲惫了,所以灭火的节奏也开始逐渐的放慢下来,再加上周围的房屋也有很多被烧着,使得大火所覆盖的范围很大,所以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火仍然在烧。
清晨十分,太阳渐渐的升起,但是许都城的上空却还笼罩着一层黑云。这并不是清晨的雾气,而是大火所产生的浓烟。
百姓们清早起床,打开门以后,那股散在空气中的焦糊味立刻钻进了人的鼻孔当中。呛鼻的烟尘刺激着人们的嗅觉。无数细小的黑色颗粒,平洒在地上。
昨夜的那一场大火,早已经惊动了许都城中所有的百姓,老百姓来到街上,向着昨夜那泛着红光的地方望去,只见那里仍然是浓烟滚滚,整个那一片都被灰黑色的烟所笼罩。
但是对于许都城内很大一部分老百姓来说,丞相府起火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顶多算是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小小的话题,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当做新鲜事说上一说,又或者是在许多年以后不经意的回忆一下。毕竟这些大世家大官员的生活,在普通的老百姓看来,距离自己还是太远了!
不过另一件事情却深深的影响了许都老百姓的生活,那就是当白天大家准备出城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处已经被很多的士兵给封锁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城。
如今正是冬日,田里也没有什么活要干,一两天不能出城,对于城内的百姓倒也无所谓。但是对于住在城外的人来说,这影响可就太大了。
许都城只准进不准出,那些从城外进来的人进城以后就没法再出城了。城里有亲戚的人还好,可以暂时投靠一下亲戚,若是城内没有亲戚的,很大一部分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官场当中,消息传播的速度是最快的。夏侯尚封锁城门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许都城内官员的耳朵中。夏侯尚是曹丕的亲信,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如今夏侯尚控制了所有的城门,只准人进城不准人出城,这让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了,许都大概要变天了!
到了下午,大火终于逐渐被扑灭,除了零星的一些小火头以外,其他的地方都已经见不到了大火的存在。
丞相府中一片瓦砾。被烧得焦黑的木头冒着丝丝的青烟,院子内的花草树木多数已经被烧成灰烬,一些运气好残留下来的,也变成一块块的木炭。地上有着厚厚的一层灰烬,时不时的随风飘动一番,整个丞相府内,到处都是焦黑一片,人走进去,仿佛走进了一个黑色的世界。
一点生机都没有!这丞相府中根本感觉不到不到半丝生命存在的气息,周围时不时的有一些小火苗在微风下跳动着,那木头炭化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当中,配合着这一片黑色,显得格外的阴冷恐怖,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窒息的感觉。
曹丕望着眼前的这一片黑色,心中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谈不上是高兴,也谈不上是生气。这丞相府,曹丕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有些地方曹丕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够走过,但是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废墟。
眼前这片废墟都是曹丕亲手所造就的,此时曹丕仿佛是一个艺术家,面对着自己刚刚完成的作品一般,这作品让曹丕非常的满意,但是曹丕放眼望去仍然觉得心里面很不舒服。
紧接着,曹丕快步向着曹操的住处走去,曹操,才是曹丕最关心的事情。
曹操开颅的那间房子早已经在大火当中坍塌,留下的只是一片瓦砾和几根冒着青烟的梁柱,有些地方的火苗仍然在燃烧,就连那坚固的石基,也被熏成了黑色。
这间房屋已经彻底的被烧毁了,就差全部烧成灰烬了,看着眼前的场景,曹丕心中竟然泛起了一丝激动的情绪,房子都已经烧成了这样,那屋里面的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曹丕一挥手,几名士兵立刻冲上前去,开始清理这一片废墟,旁边,曹彰等人也都已经走了过来,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一名士兵搬开了半根横梁以后,突然叫道:“这有一具尸体!”
这一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十几名士兵立刻冲了上去,七手八脚的掀开了外面的瓦砾,而后从里面拉出一句已经焦黑的尸体。从尸体的身材看起来,这人很像曹操。
“父王!”曹丕突然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伏在了那具已经快被炭化的尸体上面,大哭起来。泪水情不自禁的从曹丕的眼眶中滑出,让人看了不由得升起一股同情,但是却只有曹丕知道,这并不是伤心的泪水,而是激动的泪水。
在见到曹操尸体的这一刻,曹丕明白,自己终于成功了,等了这么多年,曹丕终于成功了,那激动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住,化作了泪水流了下来。
“又发现一具尸体!”一名士兵大喊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堆人围了上去,过了一会,又挖出了一具尸体。
“这应该是许褚将军吧!”曹丕看了看那具尸体,泣不成声的说道:“想不到许褚将军如此尽责,最后时刻还要保护父王!”
曹丕这么一说,大家都很自然的以为许褚是保护曹操而死的,再加上许褚的身体早已经被烧焦了,不经过精密的尸检,从外表上根本看出来许褚真正的死因。
许都,大汉皇宫。
献帝站在大殿门前,遥望着远方那还在升起的浓烟。
那个方向,应该是丞相府的位置,难不成丞相府有变!想到这里,献帝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的寒意。
“陛下,外面天气冷,披上个吧!”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献帝回头望去,来了一名宫装妇人,手里面还拿着一件锦袍,这妇人正是皇后曹节。
曹节是曹操的女儿。当初曹操杀了伏皇后以后,将自己的三个女儿价格了献帝,这三个女儿非别是曹宪、曹节和曹华。
三姐妹当中,曹节长的最漂亮,做事情也最为得体,曹操认为曹节有母仪天下的气质,便让献帝封曹节为皇后。
献帝并不喜欢曹操的女儿成为自己的女人,但是献帝却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任曹操摆布。因为曹操的关系,献帝开始的时候非常不喜欢自己的这三位妻子,不过后来,献帝发现曹家三姐妹非常善解人意,渐渐的,献帝也接受了曹家三姐妹。
献帝披上了曹节递过来的袍子,而后将曹节拉过来,拦在了怀中,开口说道:“皇后,你看那边,好像是丞相大人的府邸啊!”
曹节微微的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献帝接着开口说道:“你肯定很担心你父亲吧。要不这样,你们三姐妹还是先回去看看丞相吧……”
曹节抬头望了望自己的夫君,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同时这股暖意当中又带着一股子酸楚的味道。
献帝是个好人,人也很聪明,对自己姐妹几个也很不错。若放在平时,献帝应该算是个不错的皇帝。可惜的是,献帝生不逢时,这使得献帝的一声都充满了悲剧的色彩。
曹节很同情献帝,同时也在同情自己。做皇后在外人看来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但是如果连皇帝都只是个傀儡的话,那么这个皇后自然也好不了哪去。更何况,那执政的权臣就是自己的父亲。
一般来说,一个傀儡皇帝的皇后肯定不受人待见,但是曹家三姐妹却有曹操这个大后台撑着,所以在皇宫当中,跟本没有人敢找曹家三姐妹的麻烦。但是即便是这样,曹节仍然觉得,自己过的非常不快乐。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曹节见到献帝,心中总是有一股歉意,每次感觉到献帝对自己的关怀,曹节心中也会升起一股罪恶感。
曹节同样也明白,献帝这个皇帝恐怕当不长,如果哪天自己的父亲曹操一高兴,说不定就会废掉献帝自己称帝了。虽然曹节觉得这对献帝来货非常不公平,但是曹节却无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对于曹节来说,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尽力去保全献帝的性命了。
“陛下!娘娘!大事不好了!”宦官那奸细的声音打断了曹节的思绪。
“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献帝开口问道。
“回陛下,刚刚宫外传来消息,魏王薨了!”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献帝,献帝呆呆的站在了原地,丝毫没有理会旁边曹节已经哭晕过去。
良久,献帝开口说道:“没了!大汉朝彻底的要没了……”
曹操的死亡最终还是被归结为了这是一场意外。
许都城中,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去留意曹操的死因,大家关心的是曹操死后带来的后果。
如今曹操死了,理应由魏太子曹丕继承曹操的爵位。同样,如果曹丕愿意的话,那也可以连丞相这个位置一起拿过来。
夏侯尚的十万大军早已经将许都城团团围住,此时就是傻子也能够看出来,曹丕上位已经成了定局。
对于曹丕即位,绝大多数的官员并没有多少异议,也没有引起官场多大的震动。一来当曹操立曹丕为魏太子的那一天起,大家就都知道了,曹丕会成为曹操的继承人,所以在那个时候,所有的人已经将曹丕当做主公来看待了;第二点,自从曹操讨伐汉中开始,每次曹操出征,都会由曹丕来监国,特别是这一段时间,曹操因为病情加重,基本上没有办法来管理政事,所以最近几个月许都的这一切事务,都是由曹丕所管理的,大家也习惯了在曹丕麾下为官。
对于魏王这个爵位的继承,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过程。这次承父业,身为魏太子的曹丕继承父亲曹操的爵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只需要献帝一封诏书就能搞定。
但是这曹操可不仅仅只有魏王这一个官衔,曹操生前还是丞相,同时也领着冀州牧。
儿子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但是这官爵要是再继承了,可就说不过去了。曹丕脸皮再厚,也不可能连丞相与冀州牧一起继承过来。不过好在,朝中并不缺乏溜须拍马的官员,用不着曹丕自己说,自然有成群的官员上表朝廷,举荐曹丕为丞相和冀州牧。
建安二十四年初春,曹操意外身故。魏太子继承曹操的爵位,成为魏王。三日后,华歆上表献帝,举荐魏王曹丕为丞相,领冀州牧,随后群臣附议。随后献帝下旨,命曹丕为丞相,领冀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