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皱着眉,微微点头,道:“不光父皇知道,老总管梁九溪也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可是却是守口如瓶。总是猜来猜去,这让我感到很难受。”
两人小声聊着天,渐渐向外走去。
李东叹了口气道:“现在想这些没什么用处,咱们如今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先别想这些事情了,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相信至尊陛下肯定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只是太子,还不是皇帝。”
“虽然你当皇帝也是早晚的事情,但是你现在除了你的东宫六率府可以有选择性的任免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没办法插手,手中的权力小的可怜。所以说玄衣啊,只有等你登基之后,才能名正言顺,没有任何阻力的进行扩展。”
“到时候,想必至尊陛下该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了,然后你把有关的所有事情再都告诉我,我会帮你查清楚。我相信,那个时候的玄衣一定已经非常强大了。”
太子微笑着点头道:“嗯,我也相信!到时候,不管是有关皇室的诅咒,还是大商的积弊,这些所有的困惑,都将随着玄衣的强大,清查天下之时迎刃而解。我有信心!”
李乐笑着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你有信心就好,走,先主持完这场典礼再说,这是玄衣的第一场典礼,也是至关重要的典礼。这场典礼与在此次行动中牺牲的那一百多名少年的葬礼同时举行,这将会为玄衣树立起信仰。从今往后,玄衣的精神面貌便会焕然一新,真正可以算是登堂入室了。”
太子呵呵笑着道:“虽然用词很怪,但是说得不错。昨夜出京之时,父皇便告诉我,国之大事,在戎在祀。”
“既然想让玄衣卫以后稽查天下,那么就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何而死,为谁而战,为了什么样的目标而加入玄衣,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父皇的话,总是金玉良言的。”
李乐点点头,道:“说得不错,一支有信仰的队伍,要比一群乌合之众要强得太多,即便是杀人,也会非常有效率。”
太子嗯了一声道:“从这次有关青花会的行动中就能看得出来,咱们派出去的行动的人手并不比那些江湖帮派的人数多,而且以武功手段来说,也应该比他们强不了多少。但是,咱们损失的人手,相比于他们却少之又少。”
太子说到这里,李乐呵呵笑了两声,感觉很得意,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额头,止步道:“忽然间想起来了,这典礼如此重要,那么太子殿下,你现在这身装扮可不行啊。”
太子瞅了瞅自己身上的玄衣制服,觉得没什么不行啊,同样的威风凛凛,笔挺硬气,再看看走在前面,与他一样打扮的莫惜朝与梅香竹,便有些纳闷问道:“有什么不行的?跟你们都是一样的啊。同样的硬帆料子,同要的大风氅,怎么就不行了?”
李乐微笑道:“这是给普通玄衣校尉卫以上的人穿的,不是给你这个玄衣卫总指挥,大首脑穿的。”说着话,李乐便让太子将身上的那件尼料风衣脱下,太子纳闷,依言而行。
然后便见伺候在旁边的小桌子,在得到了李乐的一个眼神示意之后,便笑迷迷的跑到了外面。
接着没过多久,转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沉重的托盘,上面有一件玄黑色的风衣折叠摆放。
太子纳闷,瞧着好像跟他刚才穿的那件风衣并没什么不同,便微笑着问道:“知安,这是耍什么把戏呢?”
李乐道:“不耍什么把戏,昨天你来得晚,快到后半夜才到,那个时候这件新风衣还没制做完工。所以咯,就让你随便先穿一套玄衣制服,先高兴高兴。”
“现在把这套风衣换上,你自然也明白有什么不同了,等一会儿大典,让玄衣少年们瞧瞧,他们效忠的对像到底是何许人也,是何等的威风霸气!”
太子疑惑,顺手接过东方卓托盘里的那件风衣,有此不明所以的问道:“真有区别?”
说着话,便将手中风衣抖开,就见玄黑色的风衣上面,绣着一条金光灿灿的过肩盘龙,大威风凛凛,霸道实足,而且再配上缠绕其上的金丝边绣线,当真又显得贵气凛然。
太子微讶,显然对这件衣服很满意,看了看风衣,又瞧了瞧李乐,略微的些呆滞之后,便笑了,道:“知安,你有心了。”
李乐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别客气,顺手的事情而已。”
太子问道:“那其人的呢?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这种大风氅衣应该跟朝服一样,是有等级的划分吧?”
李乐点头道:“是有,每一个职务所代表的图案都有所不同,但是尼料的纺织太过麻烦,目前还没办法大披量生产。”
“还有就是到底应该在上面绣些什么样的图案来区分等级,我与相如先生还没量商明白,所以现在也只做出来你身上这一套。至于其他人的,以后会逐步完善的。”
太子嗯了一声,微微点头,将这件绣着金龙的风衣穿上,左右摸了摸,叹息道:“谢了,知安。这件衣服我很满意。”
李乐笑着摇头,道:“这也是为了玄衣卫的气势,你这当朝太子登场之时,若没有相应的排场,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说到此处,李乐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接着道:“本来应该做到更薄的,质量应该更好,不像现在这样沉重,但是纺织尼料的技术才刚刚开始,很不成熟,所以也就只能先这样将就了。”
两人往外走,一路说着话,天色渐渐开始放亮。
莫惜朝与白相如,还有梅香竹等人已经先行离开,去准备相应的事物。
李乐跟太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将有关等会儿祭奠上太子的发言,做了相应的调整与修改之后,便上了马车。
一路前行,一直到千里寨大后方的一处无名山坡前,马车才渐渐停住。
此时刚刚到达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寨子里所有的玄衣便都已集中在这里。一万五千多人,迎着寒风,手束于后,如苍松劲柏一般,直挺挺的立正着。
黑压压沉默无声中,宛如将要暴发的黑潮一般。此时的静默,也只是等着更疯狂的爆发。
太子刚刚下得马车,离这些玄衣少年们还有很远一段距离,但是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间竟然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双手不自觉得有些颤抖,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目光自后往前,缓缓扫过。便看到,站在最后面的,是那一万多名今年才被收容进千里寨的玄衣少年们,他们的着装依旧是原本的玄衣劲装。
沉默无声中,却又尽显剽悍,一派杀气腾腾的模样。与几个月前刚刚进寨时面黄肌瘦的样子形成显明的对比。
而在他们前面,则是那五千多名已经换了装的玄衣卫,就这样的打扮区分,却让新玄衣们略微有些骚动。瞧着老玄衣的目光,都带着羡慕与热忱。听说了,只要他们努力训练,在经过一次任务之后,便也会得到同样的制服。
前面的五千多名玄衣,分成十个方队。面容冷俊,目光中却隐隐带着兴奋的光泽,即便是这样,却也目不斜视,平视前方。等待着大典的正式开启。
这十个方队的前方,是几百名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玄衣硬制服,外罩尼料大风衣的玄衣少年,陈若风,唐开山,姜洛神,余西山,古彻等等这些杰出的少年都在此列,他们便是这十个方队的正副头领。
在陈若风,古彻等人的前方,又是七个与他们同样打扮的人,却是有男有女。
从左往右,首推第一位,便是梅香竹,梅大姐。她此刻俏脸微扬,玄衣在身,显得英姿勃发。
第二位,则是抱臂当胸,彪悍无纶的“狠金刚”云战,面无表情,沉默无声。
第三位,是目如鹰隼,狼顾于前,背上背着一张铁胎弓的“震天弓”何九。
第四位,脸上带着阴沉的笑容,是双目微眯的“九绝手”班定,班七郎。
第五位,憨直高大,腰上挂着一把细长的刀。“绝命刀手”赵肆。
第六位,身团瘦小,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温和,却在温和中透着股子怪异的狠辣。“双花太岁”韩陆。
第七位,身材矮小,一身玄衣大风衣穿在她身上,几乎都拖在了地上,肩膀上扛着一柄跟她个头差不多的大刀,低眉垂目。“血海女修罗”王舞。
而在他们前方,却是一坐九尺高,十丈宽的青石高台。
台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百二十八口沉黑色的棺材,棺材里躺着的,是此次行动中战死的玄衣少年们。而在棺材上放着的,却是与他们身份匹配的玄衣制服,以及他们生前的装备:狗腿大弯刀,瓦面三梭刺,以及随身带着的小包袱。
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刻在摆放在棺前的灵牌上。并且,每一个人的生平,都会一一记录在摆放在最前方的巨大石碑上,以拱后来人瞻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