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武元年
二月初一
宜:沐浴 扫舍 除解 祭祀
忌:嫁娶 安门 行丧 安葬
春风渐起,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清晨,净安侯府,静心居二号。
足足睡了两天两夜的李知安便在这个时候,在二青丫头的伺候下起床洗漱。
他实在太累了,连续十多天的忙碌,前天才刚刚回府,难得的睡了个安逸觉,所以这个时候便显得神清气爽。
有关登基大典当天,新武皇帝临时改剧本的事情,李乐是在事后才知道的。听完之后,他整个人都迷了,这种不安常理出牌的套路皇帝到底是跟谁学的?
然后,李乐就在略微的恼火与无可奈何情绪下没了脾气。
事后他也就此事问过新武皇帝,新武的神色便显得有些尴尬了,回答道:“本来是想让百姓们觉得朕这个皇帝与众不同,给他们留下个好印相,所以临时起意,就改了台词。后来听着百姓们的欢呼,瞧着他们的样子,朕就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嘴上没了把门的。再后来越说越多,索性破罐子破甩,然后就成这样了……”
对于他这样的心态,李乐表示理解,说到底皇帝现在不过是个少年,初掌天下权,想做一些出人意表,让人高看一眼的事情也是说得过去的。
于是便很是无奈的规劝了一句:“至尊,下次可得注意啊。”
“朕晓得,朕晓得……”
接下来就是有关此战之后具体事情的安排与布置,被俘虏的那些江湖人哪些应该关进天牢,哪些又应该拉去做苦力,哪些十恶不赦罪大恶极之徒,应该被送去桃源山让张行知去做实验,这些事情都要逐一叫人去甄别安排。
然后就是有关玄衣的总部应该被安排在哪里,既然已经成了官方组织,那自然也要有自己的衙门。
这个时候朝臣们就开始过来掺沙子了,有人说,玄衣禁军既然有掌刑辑捕之权,那就应该挂靠在刑部或是大理寺名下。
有人说,玄衣既然有监视、监督百官之权,那就应该在御使衙门麾下办事。还有人说,玄衣既然是皇家禁军,那就应该属兵部以及枢密院节制。种种说法不一而足,无非就是上箍子,掺沙子,摘桃子之类他们常用惯见的手段罢了。
皇帝还是比较霸气的,直接将朝臣们种种言论怼了回去,言说道:“玄衣禁军当另起一衙,若是与其他衙门一般尽是蝇营狗苟,那朕还怎么稽查天下?”
朝臣们自然不干,有人就说了,难道在至尊眼里,我等都是尸位素餐之辈?难道这大商天下的官员都是贪官?难道在至尊看来,只有玄衣禁军才是忠心吾皇,心向百姓之辈?而吾等这些为大商牧守天下,尽心尽力的官员便是一群囊虫不成?
虽然新武皇帝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但也没法子说出口,然后说了几句场面会,虚与委蛇,但是有关玄衣另起一衙的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容让步的,软钉子硬拳头的砸下去,就是不肯后退半步。
朝臣被这个时候也意识到,皇帝这是铁了心了,在林惟中等阁臣的授意下他们渐渐也都妥协了。
之后就是有关玄衣建衙开府的事情,朝臣们有意刁难,说什么京畿为天下首善之地,由户部统计,若大京城便有两百多万百姓居住,实在没有多余的地皮再给修建衙门了。
新武皇帝一拍脑门,说道,福安郡王朱孝杰谋反,他那王府现在还空着呢,就腾出来让给玄衣当衙门吧。
然后朝臣们再次群群激愤,说,事关皇家威严,郡王即便谋反,这府坻也应该收归皇家,等圣天子子女出世后再行赐予,又怎么能让给外臣呢?
然后,又是一通扯皮。新武皇帝的态度依旧很强硬,反正那府坻放着也是浪费,朕赐给禁军怎么了?朕体恤百姓疾苦,不想耗费国币,皇家的面子难道比百姓的安稳还重要?
新皇上台,总要做出一些出人意表事情嘛,两百年来不都是这样?虽然这位新武至尊已经干过不少这类的事情了……
但那又如何?这个时候让着他些,哄着他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再徐徐图之,有的是时间让他低头,烈宗以降,历代大商天子不都是这样?
于是朝臣们再次妥协。
但是有关于改衙重修的事情才刚刚提上日程,工部就开始使拌子了,各种推诿,各种拖延,总之就是为了恶心你,不给你办事。
工部的小手段玄衣大都督自然是不在乎的,行,你们不来,老子自己改建,于是千里寨中,那些隐世不出,如今供奉在将作院的顶级建筑大师来了,还有数千被俘虏以作苦力的江湖人也跟着过来,修建玄衣总衙。
这下子工部的官员们傻眼了。
阁臣孔立清直接把工部的尚书侍郎们叫在家里好一通训斥:“糊涂!你们是怎么想的?若是由工部来督建玄衣衙门,至少还可以在修建时留个暗门什么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大用,而如今这般盘算全都败在了你们这些废物手里!也不想想,至尊还未登基之前,那千里寨,秋名山是如何修好的!一帮废物,尽动些没用的思心!”
这翻训斥之后,工部的官吏们便急急忙忙的过来跟玄衣开始交涉,希望自己可以参与修建设。但是却被总司修衙的建筑大匠何重光给顶了回去。
“这事就不劳工部的各位大人操心了,动用工部,调度起来总是要耗费国币的,不管多少,也是对百姓们的负担。由我等承担便好了,也是为了减轻国家靡耗嘛,诸位大人说,是也不是?”
几翻交涉之后,工部官吏也只能悻悻而回。
接着就是有关玄衣禁军的薪响问题,这事是李乐亲自与户部侍郎周伸时谈的,这一回他们倒是没有为难,一切都照着宫廷侍卫的薪响开发。
有工部的丑态在先,为了再不出现这样的笑话,阁臣杨君武是这样关照户部官员的:“至尊尚未登基之时,玄衣便已然成就若大规模,难道在这之前他们就不领薪响了?就算户部一个大钱都不发,以李知安的本事,玄衣依旧可以运转。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然后,玄衣众除了原有的高额薪资之外,借着户部的由头,又多了一笔还算可观的福利。
再然后,就是有关夺位之战中那些参与谋反的勋贵们的清洗。这件事情,朝臣们倒是没有为难,由着玄衣禁军大开杀戒。其他勋贵们亦都出奇的保持了沉默,成王败寇,赌上全族性命做这事,既然输了,那就得认。
在此过程中,也有甄门别类,倒不是一网打尽的清算。
比如诚国公府曲家,“铁笛仙”郭逸因为夺位之战时表现的还算出彩,难得的忠心。事后便由玄衣右督主东方卓亲自与他见面,他也顺势说出了有关曲之声宁死不肯降贼的事情,再由楚重恶以性命力保之后,曲家才得以苟且。
之后,曲家由公爵降为伯爵,‘铁血八捕’曲之声为长陵伯。
接着让大理寺辑寇司的众铁捕们都有些意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是,郭逸被升任为辑寇司司官,而原司官余怀罪则升职为大理寺辑盗中堂,专司武林人等不法文案诸事。
郭逸,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有关勋贵的种种事情,新武皇帝借着曲家的例子并未赶尽杀绝,总有一些无辜的人被玄衣甄别出来,或是流放,或是贬为庶民。
倒是让不知情的人感到意外的是,朝臣中竟然也有人受到波及。
次相赵继善及其长子赵东楼参与谋反,满门尽数抄斩。赵家亲族,男丁杀绝,女子入妓籍。至于赵继善本人,则要交由三法司审判,最终定罪之后,才会处以极刑。毕竟,他居当朝一品,次相之位多年,总归是要有些体面的,不能像平常人那样说杀就杀了。
判决的结果很快出来,面对新帝的怒火,官员们还是不敢推诿拖沓的。赵继善以结党,贪墨,舞弊,营私,谋反等等罪名,定下了斩立决的罪名。
但皇帝念他在位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改判为秋后处决。
至于赵东楼,玄衣对外言说,已然死在了那场夺位的战场之上。其实,则是被秘密送往桃源山,以提供科研院新型研究的素材。张行知手下的那帮变态怪物乐疯了。
北堂党在赵继善父子倒台之后,轰然倒塌。北堂门徒惶惶不可终日,有关系有门路的,开始依附苏林党。有野心有魄力的,则打算新组一堂。更有诸多北堂中人开始蛰伏,观望朝中风向。
然而随着赵继善的供状逐一敲定,被牵连在内的人着实不少。于是玄衣缇骑四出,首先开始清理这些官员。
清洗的事情还在蔓延,但基本上已经定了格调,该死的去死,不该死的也会死掉,除了个别人因为特殊情况可以活命之外,其他人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利刃绞碎了身躯,鲜血如潮水!
而行刑者,正是那股黑色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