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就像是两个公子哥儿出外踏青一般,信马由缰的缓缓向前走着。因为时间还没到,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话说,你去了也是白去,起不到什么作用,还要护卫你的安全,何必呢?麻烦的很。”
李乐扶在马上,百无聊赖的这样说着。
新武皇帝咬着牙道:“朕必须亲眼看到这群‘鬼’为父皇陪葬,否则朕此生难安!”
李乐叹息道:“会不会实现计划中的效果还很难说,他们实在太强大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们这回到底来了多少人,若是如烈宗时一般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或许,我都有可能会死在那里,你的安全也能难保障的。”
新武道:“你是朕的朋友,说是朋友,其实如手足兄弟,朕与你同生共死又有何不可?”
李乐摆了摆手道:“谁跟你是兄弟啊,我是你姐夫。来,叫声姐夫听听。”
他这样随意的调侃,让新武皇帝的紧绷的心情有所缓和,接着便怒道:“朕会给皇长姐赐很多面首的,你就等着戴绿头巾吧!”
李乐故作惊讶的道:“靠!你也太狠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啊。”
新武皇帝眼珠一转,接着哈哈笑道:“行啊,朕就认你这个便宜姐夫,明天朕就给你跟皇长姐赐婚,一个驸马督尉的头衔是少不了你的。反正那姓陶的已经死了,皇长姐再嫁也没什么不可以。”
李乐也笑道:“行啊,那你下旨把永安嫁给我。不过什么驸马督尉还是免了吧,我堂堂净安侯,一代武状元,禁军大督帅,丢不起那个人。永安嫁给我,只能是下嫁。你要是答应的话,我就娶永安。”
新武冲他丢了颗顺手摘下来的松果,骂道:“无耻!我堂堂大商长公主怎么可能下嫁!就是再嫁的公主,也不会下嫁!”
李乐耸耸肩道:“那你说那些干什么?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姐夫。”
新武气道:“我比你大两岁!”
李乐无所谓道:“那又怎么样?我还是你姐夫,实际上的姐夫。长公主府都是我修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是皇帝!”
“我是你姐夫。”
“朕要砍你的头!”
“我是你姐夫。”
“……能不能不说姐夫这种的事?”
“哦,查出来了,被你宠到骨子里的那个陈淑妃肯定跟隐门有很深的瓜葛。”
“能不能别说这事?”
“我是你姐夫。”
“啊!李知安!朕要砍你的头!”
新武暴怒,李乐哈哈大笑。
两人笑闹一阵,原本还压在心里的乌去,此时业已消散大半。
过了一会儿,李乐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话说,至尊啊,其他人都是有封号的,为什么独独我没有封号?连东方也封了从三品的虎贲将军,我这个玄衣大督帅竟然没有封号?这说不过去吧,好歹给一个呗。”
新武笑道:“主要是你的爵位太重,不能再有封号了。这些事情你也懂的,若是荣宠过甚,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朕可以私下里封你为一品骠骑大将军,这可是霍去兵的封号,你觉得怎么样?”
嫖.妓大将军?
李乐的脸立刻黑了下来,道:“封给张行知吧,这个封号他比较适合……”
两人策马,彼此追逐,向着城北荒山而去。
他们在笑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灭顶之灾。
……
京城,大柳相胡同。
二进的宅子,简单的书房。
莫惜朝喝了口茶,举了举杯,平淡道:“都说完了?这就是你给我这个玄衣左督都开的价钱?”
端茶送客,耶律重元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心有不甘,像是没看到莫惜朝的动作,问道:“国宰之位,难道这还不够吗?”
莫惜朝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你又不是辽皇。”
耶律重元道:“有你相助,我便是!”
莫惜朝摇一摇头,道:“四皇子,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是怎么长的,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舍弃在大商的大好前途而助你逃回辽国?你一个辽国抛给大商的质子,又有什么本钱,或是理由让我效忠你?明着说吧,不是你的价钱不够,而是你没那个资本。所以,请你离开。”
耶律重元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时,却听萧菩萨道:“阿悔,跟我们回大辽吧,这一次罕哒幕的母族发力了,借着恭贺商国新帝继位的同时,也会以财宝赎回罕哒幕。只要罕哒幕回到大辽,便有希望入主辽皇之位。”
“阿悔,大辽也是你的母国,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有一半萧氏血统,大辽后族的血脉你有责任传下去。再说了,你在商国这些年过的并不快活,你又何必留在这里呢?只要你回到大辽,帮罕哒幕登上皇位,你便可以一展胸中抱负,整个大辽,都将任你施为。”
莫惜朝听她这么说,哈的笑了一声,道:“我如今贵为玄衣左督都,玄衣禁军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新武至尊‘稽查天下’的大局才刚刚开始,我有大把的前程在眼前,何必跟着你们回西辽重新开始?”
“因为你过的不快活,因为你受李知安的排挤。”萧菩萨吸了口气,沉声道:“新武皇旁的夺位之争是你一手操办,那场大战若是没有你,新武皇帝跟本不可能登基。你以此来向新武证明你的才能,但是结果如何?”
耶律重元紧跟着萧菩萨的话题,道:“你虽然贵为玄衣左督都,但是封号却只有五品的鹰扬将军。阿悔啊,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才能已经让李知安忌惮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打压你了。他与商帝交情甚笃,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在他的手上。”
莫惜朝面色平静,谈谈道:“那又如何?就算我跟李知安不和又如何时,如今但我已经向新武皇帝证明了我的能力,迟早有一天,新武皇帝会认可我而抛弃李知安的。我依旧可以在大商活的风生水起。又何必跟你们回辽国,参与那些不确定的事情?再说了,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我与知安可是至交好友,他信我,我也信他。”
萧菩萨敏锐的查觉到,莫惜朝在耶律重元说完前面那些话时,不可查的将椅子上的扶上紧紧捏了一下。
见到这样的动作,她的脸上勾起了一个微笑,但却并未声张,而是假装很遗憾的对耶律重元道:“我们回去吧,阿悔也是有苦衷的。”
耶律重元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叹息着道:“我在大辽的势力,并非阿悔你能想像的到的。”
说完这话,他站起身来,与萧菩萨一起离开了书房。
莫惜朝看着他们离开,只是轻轻的笑了一下,便再没做过多的理会。
等他们离开之后,突然有一名玄衣急急的赶了过来,将一封文书交到了莫惜朝的手中。
莫惜朝看过之后,陡然一惊,从椅子上站起向身来。
“啪!”的一声,一个短暂的踏音,他已经出现在了院子当中。
接着又是一个音暴,莫惜朝直接离开了这里,向着北门而去。
他还不是大宗师,但距离大宗师之境不远了,短距离内的踏音他还是能做到的。
莫惜朝飞跃过北城门时,正是傍晚,西面的天空残阳如血。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这里,并未再向前走一步。他知道李乐去了城北荒山,他也明白李乐这个时候去是为了什么。
他曾经向这位至交好友提出过,想要参与其中,但是却被李乐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李乐说,若是这些他回不来的话,希望莫惜朝能担任大督帅一职,将玄衣的种子保存下来。
他答应了。
莫惜朝是一个理智的人,而此时,他却无比痛恨自己的理智。他很希望自己能热血冲动一回,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去面对那些敌人,哪怕一同战死,心中也无比快意。但是,理智的思维却将这样的冲动狠狠的扼制住了。
所以此时,他只能无力的站在北城门口,在熙熙攘攘进出城的人流中,安静的等待。
等待着友人最后的结果。
或生,或死……
……
残阳如血,染红了天。
城北,郭家庄。
大理寺辑寇司司官,“铁笛仙”郭逸刚刚送别了一位友人。那位友人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这次过来拜访郭逸,主要是希望郭逸能在玄衣李天刀那里说说情,将他兄弟放出来。
由于五月间海贞如上本参奏的事情,引出禁军缇骑四出,导致很多官员落马,勋贵惨死,豪强山寨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就此烟消云散。
说起来,那位友人的兄弟运气实在是不好,他倒是没犯什么事情,只不过刚巧在某个犯事勋贵家做客。在玄衣过来缉拿那个勋贵时,这人的火暴脾气犯了,出言不逊,顶撞了玄衣几句,然后,就这样被抓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那人在江湖上素有侠名,为人好爽,喜交朋友,私下里也是个干净人,误交朋友也是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