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的报告不甚详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战争已经开始了。”
“在这以前,军舰加了煤,又装了许多各类物资,我们信心百倍,枕戈待旦,求战情绪很高。日本人的底细叫我们摸透了,他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现在,通过得到的情报告诉所有的舰员,战斗已经为期不远了。”
“林逸青阁下除了提高‘龙威’号的舰员的警惕性之外,他的鼓动性演讲对舰员的士气也起到了一种神奇的刺激作用。由于经常性的演习和学习让舰员们有些疲乏了,一成不变的日常活动变得单调极了,就连一直非常辛苦的水手也摩拳擦掌地盼着打仗。日本人出现的消息使他们精神大振,象猎手看到了猎物的踪迹,脉搏也跳快了。”
“12月6日离黎明还有很长时间,舰上所有的人就被战斗警报声和集合号声叫醒了,立即进入了战位。我们总是早晚跑战斗警报,但是现在我们不是预防万一,而是主动去进攻敌人,这是有决定意义的。”
“看不到一点陆地,军舰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疾驰。水手们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各种准备,炮手们在舱室里或是炮位上做准备,有的军官在会议室用早点。”
“昨天大雨下了一整天,海上的雾也很大,迫使舰队在一座小岛附近临时停泊,以躲避暴风雨,直到后半夜,大雨才渐渐的停止,于是舰队开始了夜航。对于世界各国海军来说,夜航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但由于乾国海军事先对这一带的水文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所以这场夜航并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
“天亮了,我们正在向仁川湾靠近。很快,了望员发现了远处的煤烟。立刻发出了警报,由于海面曲度。我们尚未看到日本海军的舰艇船体。仅从烟雾数量判断,并不只一二艘舰船。从烟雾浓重的黑色来看显然不是英国舰队。邓正卿舰长急忙登上舰桥,观察起敌情来,他看到大量的煤烟后,对林逸青阁下说:‘这么多的煤烟,想必是日本舰队了。’林逸青阁下随即要求他马上发起进攻,这时邓正卿舰长却说,如果发动进攻的话。则我们是挑衅方,消息传回国内,会给朝廷的保守派官员弹劾而获罪,无论是否获得胜利。林逸青阁下则回答说,敌人已经在朝鲜登陆,是十分清楚的战争行为,战争事实上已经开始,没有什么谁先挑衅的说法了。他接着便下达了战斗命令。邓正卿舰长遵从了他的命令,并且下令升起海军大臣旗。”
“日本人没有料到这次攻击,当他们看到我们的战舰时。才如梦初醒,发出震天的尖叫声。”
“我们发现,这片海岸是个忙碌的地方。那里从巡洋舰到小筏子应有尽有。驳船正在从运兵船上往岸上运部队和装备。我们看到了十艘以上的运兵船。而且有一艘运兵船至少有三千吨,别的也有一千到二千吨。”
“在‘龙威’号上,无论军官还是水兵,都兴奋地各自去换上了新衣服。舰队从司令官以下到士官、准士官,都穿着宝石蓝色的帝国海军军服,佩戴长刀,水兵则穿着工作服。所有人都渴望再次重复琅峤海战的辉煌,邓正卿舰长自己也准备好了白木棉手帕和望远镜,开始等待着战斗喇叭响起。”
“随着两支舰队距离的接近。出现在我们舰队面前的竟然是日本舰队的两艘主力巡洋舰。开始只见煤烟,后来出现樯顶。再靠近,看见舰体……敌人是包括六艘军舰在内的一支护航舰队。”
“6点40分。‘龙威’号用信号旗对其它战舰发出信号:‘发现敌护航舰队和运兵船队!’迭次传来的情报让紧张弥漫在风平浪静的仁川湾海面。”
“两艘日本主力巡洋舰看到我们之后,便立刻向我们冲了过来,‘龙威’号随即开火,两枚305毫米口径的巨型炮弹从日本军舰的上空飞过,在其左舷落入海中爆炸,海水顿时腾高数丈,日舰‘筑紫’号几乎同时也向‘龙威’号开火,一发254毫米炮弹飞了过来,落在‘龙威’号舰首右舷处的海面爆炸,同样腾起了高高的水柱。海水落到了‘龙威’号的甲板上,打湿了一些水手的衣服,但没有人显得慌张。不一会儿,‘龙威’号再次开火了。”
“其它诸舰紧随着向日本军舰射击,炮弹纷纷落在日本军舰之近旁,海上各处形成喷水水柱。令人感觉乾国炮手之技术不可小觑。尤其接近‘筑紫’号右舷后部落下的炮弹,已经令日本军舰难以躲避。”
“筑紫”号的司令塔里,井上良馨看着乾国铁甲舰快速转动的巨大炮塔和带着未散去的黑烟的硕大炮管指向自己,心中的震惊已经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他无法相信,乾国铁甲舰的主炮塔的转动速度,竟然会这么快!
他当年在“扶桑”号上,可是见识过“扶桑”号的沉重的“科尔斯炮塔”转起来是什么样子啊!
而乾国铁甲舰上装的,难道不是科尔斯炮塔吗?
井上良馨并不知道,林逸青和陈伟对于科尔斯炮塔的弊病有着深刻的认识,是以“龙威”号铁甲舰上装备的,只是一个外形看上去象是科尔斯炮塔的炮台,并不是沉重的科尔斯炮塔。
“龙威”级铁甲舰的一个非常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炮塔样式。象英国“不屈”号铁甲舰使用的船面旋台尽管相对于船腰炮房先进得多,但仍存在大量不足,曾在“不屈”号上战斗过的陈伟直接指出这种设计的几个主要缺陷:首先,船面旋台是连炮带台一起转动的,炮台本身厚厚的装甲就已经很重,再加上炮台里面大口径巨炮的重量,使得整个旋台过于笨重;其次,为转动笨重的旋台。在炮台下设有一套非常复杂的液压、齿轮传动装置,整套设备过于繁琐,操作稍有不慎。就容易造成故障。而因为旋台本身的自重过大,一旦液压驱动装置出现问题。采用人力转动炮台会非常困难;再次,为获得较强的生存力,炮台采用的是“闷罐”式设计,这样确实可以抵挡飞来的炮弹,但是火炮发射后造成的烟雾却不太容易消散,往往发射完一发炮弹,还得等炮塔内的烟雾散尽才能再进行装填瞄准,火炮的射速大受影响。而且安装在这种封闭式炮塔内的火炮虽说因为随炮台一起转动。周向射界大大增加了,但是炮塔上的炮门比较狭小,火炮的俯仰角度受到了限制,不利于攻击高处和远处的目标。而“龙威”级铁甲舰采用的是一种相对比船面旋台更为先进的炮塔样式,即露台旋炮,又称露炮台。其主要特征是炮台不动而炮动,和船面旋台一样,露炮台也是用装甲围成炮台,不过这种炮台的高度仅以保护火炮炮架为限,而且炮台还是和舱面连为一体。固定不能转动的,一般被称为装甲围壁或胸墙。火炮安装在固定的炮台里面,这样转向时只要转动火炮就行了。不用管那厚厚的装甲围壁,大大减轻了旋转机构的负担。而且早期的露炮台正如它的名字一样,上部是完全敞开、露天的,瞄准、观察的视野都比较开阔,火炮的俯仰角度可以调得比较大,也不会出现火炮发射后硝烟无法散去的问题,因为炮台本身是和舱面相连的固定装甲围壁,更避免了船面旋台“弹著旋缝”的弊病。
“龙威”级铁甲舰的主炮所采用的布置方式更加特殊。除了在炮台形式上选择了露炮台式,将2门火炮装于军舰舰首中部的露炮台内。双联装的炮座底部还有一套传动装置,通过人力和蒸汽辅助来转动火炮。露炮台内的2门火炮可以转向任意方向发射,最大程度发扬火力。与当时通常的露炮台不同的是。从外观上看,“龙威”级铁甲舰的露炮台并不是露天的,在其上方安装了类似炮塔的穹盖式炮罩,原因是当时的军舰上开始出现了射速相当快的机关炮,装在桅盘里的机关炮居高临下,对在顶部完全敞开的露炮台里作业的水兵是个极大的威胁。陈伟提出在露炮台里的大炮上架一个类似船面旋台那样的大罩子,炮罩通过几根支架连在火炮的底座上,随火炮一起转动,可以对里面的人员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而为了避免炮罩的份量全部压在炮架上,陈伟在露炮台厚厚的装甲围壁顶部铺设了轨道,将底部装有轮子的炮罩架在装甲围壁上转动。尽管对这种科技含量比较低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非船学所重”,自负的英国人最终还是在自己的露炮台军舰上也采用了类似乾国铁甲舰上的穹盖式炮罩,可以说“龙威”级铁甲舰开创了一种新式的露炮台。
而井上良馨原本打算利用“筑紫”号的航速优势和乾国铁甲舰“炮塔不易转动”的“弱点”发动攻击,抢先击穿对方的铁甲,击毁对方的动力系统取得战果,但却没有想到乾国铁甲舰不但航速并不比“筑紫”号慢多少,炮塔的转动也非常迅速和灵活!
此时的井上良馨,不由得懊悔起让“筑紫”号冲得太靠前了。
井上良馨打算修正自己的错误,让“筑紫”号离“龙威”号远一些,在他的命令下,舰长松村正命亲自操舵,“筑紫”号调转舰首,向一侧驶去,同“龙威”号拉开了距离。
“筑紫”号完成转向之后,和“龙威”号呈并列对驶的态势,双方都是以侧舷相对,“筑紫”号的炮手见机会难得,立刻将首尾两门254毫米大炮都对准了“龙威”号,猛烈开火射击。
“筑紫”号的254毫米大炮本来射速缓慢,但此时面对巨大的乾国铁甲舰,也许是因为空前的压力,日本炮手们竟然开始了超常发挥,将射速提高了一半,达到了5分钟一发,并且弹着也更加的准确了。
日本人的努力没有白费,双方开战10分钟后,日舰率先取得了战果。
6时55分,“筑紫”号前主炮射出的一发穿甲弹直接命中了“龙威”号的右舷。击穿了“龙威”号的装甲,并杀死了舱内的两名乾国水兵,但因为这时的穿甲弹都是实心弹(此种炮弹的弹腔内装有配重用的沙土。平时训练时用作练习弹,战时用作穿甲弹。用于击穿敌舰水线以下部位造成进水,达到伤害敌舰的效果),因而并没有能给“龙威”号造成更大的伤害。
象是被日舰的炮弹命中给激怒了,“龙威”号的305毫米主炮对“筑紫”号狠狠的给予了还击,“筑紫”号上的人们都没有想到,对方会给自己的军舰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7时5分,“筑紫”号的254毫米口径的巨型主炮被“龙威”号射出的一发305毫米口径炮弹击中。一位名叫胜崎二郎的日本海军少尉怀着悲愤的心情,在战后报告中写道:“7时5分。敌弹命中我舰10英寸主炮炮塔。”
为了对付令日本海军生畏的乾国新式铁甲舰,日本海军特别要求在军舰上尽可能的装备大口径的火炮,而“筑紫”号巡洋舰的特点就是船小炮大,由此造成的结果是舰体装甲要薄弱得多。日军有将领评价这种赌博性质的军舰是“手持利刃之赤体武士”。而“龙威”号射出的这发305毫米口径炮弹,让日本人寄重望于击穿敌舰装甲的254毫米火炮之一在开战不久就失去了作战能力。
“该巨弹在穿过前主炮塔时猛烈爆炸,硝烟弥漫,人近咫尺难以辨认,令人窒息。负责发炮的4名炮手因爆炸而死,血肉喷溅在衣服上,凄惨可见……”
“在前主炮塔内。炮弹碎片及墙壁碎片狼藉,无论铁、木悉难以移步,或铺散沙子。或清洗甲板,始得步行。”
“筑紫”号的炮术长、海军少尉胜崎二郎在战后回忆“筑紫”号内部的惨状,“弹片四起,室内周围壁上喷溅着骨肉碎末,甲板上流淌着血肉相混之水,难以步行,散布遍地皆是,在上面行走犹如洗刷地板一样。当时,在主炮发射指挥官永井少尉的附近被敌弹炮击。使得发射电路断绝,同时。又有两三名水兵战死。野田少尉胸部以下一片血迹模糊,后背沾着厚厚的肉浆。岩山少尉抖落下落在身上的人肉,正当准备下达命令时,又一敌弹炸死两名炮手和水兵……”
7点12分,“龙威”舰再次发射两枚140毫米口径炮弹,命中“筑紫”号左舷下甲板。这枚炮弹击中一门120毫米副炮炮身,继续穿过上甲板和右舷侧。另一发炮弹命中一门120毫米副炮的钢盾,把120毫米阿姆斯特朗火炮炮身弯曲抛出,并引爆了附近的弹药。“该炮台指挥官西条少尉为首之士官,下士卒28名,多是四肢分裂,或仅存身体上部或者下部。其他受重伤后死去者22名,免于死者仅30余名。”
猛烈的爆炸随即引发了大火,让舰上乘员的衣物几乎瞬间烧光成为倮体,“头发化为灰烬”。胜崎二郎走到士官办公室,发现被烧焦的日军“横在桌子上下及沙发上,室内充塞,几无容脚之地。……在被临时作为医院的士官办公室,受伤者多因蒸烧全身膨胀,几乎涨破衣服。一水兵忍着痛苦,吃力地指点小刀之所在,希望将其上衣及裤子割开。我应他要求,为其割开上衣、裤子,将粘着皮肤之衣服一并滋滋剥下,只有任其裂开。如是一来,中度和受重伤者六七人很快丧失了性命。”
“筑紫”舰恐怖的大火和呛人的浓烟,让一直士气高昂的日军水兵竟然也无一人敢进入船舱救火。如此蔓延下去,“筑紫”舰必沉无疑了。然而就在此时,一直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入“筑紫”舰爆炸产生的大洞,将舰内的浓烟瞬间吹散,日军救火队终于得以进入船舱扑灭大火,挽救了这艘军舰被烧毁的命运。
胜崎二郎心惊于乾国铁甲舰的305毫米巨弹的爆炸威力,但作为一名火炮军官,胜崎二郎想不明白,为什么被乾国人的副炮击中,后果也会这么可怕。
日本人不知道的是,乾国人这一次用来打击他们的炮弹当中,装的不再是黑火药,而是“林氏火药”!
这种火药的发明者,正是林逸青本人。
林逸青很早便认识到了黑火药作为炮弹装药爆炸力不足的问题,他曾经一度使用当年李锦泰修园时用的“代那买特”作为炮弹装药,但因价格太过昂贵,而不得不放弃使用。而此时他还不想使用毒性过大易燃易爆的苦味酸,于是寻求一种价格便宜爆炸力强又性能稳定的炮弹装药就成了当务之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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