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刘树民,王惟不自觉地就眼神一眯,轻哼了一声,也不再客气了,“你们跟刘总商量那是一回事,他认不认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当董事长,就必须要对上面负责,不能装糊涂。”
“不是,王总,您可能搞错了,这并不是装糊涂的问题,这些公共用地,确实是有成本在内的话,职工当然不会购买,但确实需要有人买单啊?况且,咱们现在合同都已经签完了,预付款都已经打完了,包括职工的装修贷款也已经到了位了,我们都咬牙贴息宁可不赚钱也要干,就是为了给化工厂的职工谋个小小的福利,也算是双赢。既然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王总,再有些节外生枝的事情,就没有必要了吧?”周海深吸口气道。
他不得不再次搬出了刘树民,也是希望王惟能看在前任的面子上,把这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成全下来,千万别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但,显然,王惟已经确定不会给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刘树民半点面子,他冷冷一笑,“周总,我觉得,你应该去检查一下听力了,刚才我已经说过,刘总是刘总,我是我,怎么,你还未听清楚么?”
“我……”周海暗自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很想破口大骂,“我听你玛个比!”
但他深吸几口气,依旧强忍了下来,而且还赔起了笑脸,“王总,那,您看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王惟转头看了一直不作声的吴浩一眼,又看了看周海,他知道,真正能拍板的人是吴浩,而吴浩推出周海来跟他交锋,就是不想直接对峙闹僵而已,他点起枝烟来,拉长声调,悠然地道,“这样吧,那个合同呢,我会再让律师看一次,如果确认确实有问题,那就两条路,第一条路,合同作废,你们把所有的钱款全都退回来。第二条路,如果你们不同意第一个方案,我们就会去法院起诉你们,告你们合同欺诈。一切都要实事求是、公开透明嘛,所以,你们回去好好地想一想吧!”
王惟说到这里,端起了茶杯,那就是好走不送的意思了。
“你……”周海实在控制不住了,“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吴浩手疾眼快,也一直站了起来,将他拉到了身后去,微微一笑,“王总,其实事情远远没到那一步呢,都是朋友,一切好商量嘛。”
“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其实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但还是那句话,一切都要实事求是嘛,对不对?另外,你们也别着急走,我让财务给你们拿一万块,还有一瓶飞天茅台,上一次去你们那里考察的时候,这都是你送给我们的,别人不敢说,我可不能要,因为这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也会违反企业的规定。所以,这些东西,你们都带回去吧。”王惟说道。
说到这里,他摁到了桌子的通讯器,一个财务人员就走了进来,将一个装钱的袋子还有一瓶飞天茅台递给了他们。
拿着那酒,周海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儿,就是很想将酒瓶狠狠砸在那个王八蛋的秃瓢脑袋上,玛德,可恨死他了!
旁边的吴浩却是笑容不改,只是点了点头,“王总,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好意思了。东西我们带回去,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再来看您的。”
他把“再来看您”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对面的王惟哈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吴总,还是那句话,我们始终都是朋友,为了几个钱把关系闹僵,那就犯不上了,你说是不是呢?”
“是是是”,吴浩不停地点头应道,领着周海走了出去。
“这个老王八蛋,玛德,他倒底想怎么样?弄得咱们跟孙子似的求他”,周海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咬牙切齿地骂道。
“就算当孙子,也得求他,毕竟,现在这件事情的主导权就在他手里,他想让咱们活就活,想让咱们死就死,因为,他拿住了咱们的命脉。”吴浩苦涩地一笑,长叹了一声道,“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其实不好做啊,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否则,最后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那个刘树民,你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闯红灯,结果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来,活儿活儿把咱们给坑了”,周海坐在车子里,愤怒得直拍方向盘。
“海哥,别这么说话,毕竟,只要不是活腻为了,谁也不想出这种事情的”,吴浩拍了拍他的肩膀,反倒是心境平和地劝慰着他。
“那现在怎么办?这老东西看样子,好像真想做一次铁面无私的黑包公,不给咱们留半点活路啊”,周海道。
“不,你说错了。恰恰相反,王惟还真就想把这单生意做成了,只要咱们钱到位就好办了”,吴浩摇头笑道。
“嗯?不会吧?如果他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他为什么要把之前考察的时候送他的钱和酒都退回来?”周海狐疑地问道,他真有些吃不准王惟具体的想法了。
“呵呵,他只想要得更多而已。别说不看,单是听他的那句话——会让律师再看一下,确认是否有问题,就是隐晦地在告诉我们,现在机会就掌握在我们手里,就看我们如何去表现了”,吴浩一阵凉笑。
人心,都是贪婪的,就看如何的贪法而已。
有人的贪心很光明正大,并且从不主动,并且不会过份贪婪,就比如同刘树民。而有人的贪却是阴暗卑鄙,既想当妓女又想立贞洁牌坊。就比如眼前这个王惟,吃相端的是无比难看。
“浩子,你真是厉害,几句话就能弄明白他是啥心理状态了”,周海无比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再厉害又有啥用?到头来,不还是让人拿捏得死死的?”吴浩揉了揉眉心,轻声叹息道。
“那,那他得要多少钱?”周海一阵心惊胆颤,玛德,真像自己所说的是,恐怕又得是一身的血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