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冷下脸来,“那也不能如此地断章取义,此等大事,岂能儿戏?”
“是,老爷。”
齐国公自然不可能真地就将矛头对准了简郡王府。
可是同样的,他也不可能不怀疑简郡王府。
所以,人就是这么奇怪又矛盾的动作。
付氏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付家村中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
若非说此人有什么不一样,那或许就是她长地白净一些,比一般的乡下姑娘要更耐看一些。
付氏已死,而且还是被『逼』自尽而亡,她的父兄原本想要为她讨个公道,却不想,因着对方家世显赫,背景强大,不仅无处申冤,他们自己的宅子还被人给烧了个精光。
自此之后,四处流落,俨然成了乞丐。
如今过去大半年了,付家人,终于到了京城。
而他们父子刚刚抵京,便被有心人给引入了简郡王府。
“娘娘,他们父子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您真地决定帮他们去告状?”
“这是自然,对外,只说是咱们发现这一家子人穷困潦倒,那老太太已是半死之人,所以,咱们才出手相救,意外之中,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
“是,娘娘。”
简郡王妃要做的事,就从来没有放弃过。
想着上次夫君被太后叫过去说话,出宫来就改了主意,所以这一次,简郡王妃便先瞒了他。
差人将那一家子暂时安置到了一座闲置的宅子里,让人给他们换了衣裳,再让他们吃饱喝足,好于次日上府衙告状。
余笙与赵承初二人刚刚见面,顾明楼就回来了。
还真地是不太巧。
余笙也没避着他,“四公子,这把火,还得烧地旺一些。”
“我明白。我会派人在暗中盯着,然后给付家人造势,一定会让这桩案子引起那些御史们的注意的。”
“不仅仅是御史,还要让宫里头也收到消息。”
赵承初不解,“只要是御史们知道了,定然是会参奏的。皇上和太后,自然也就知道了。”
余笙摇头,“不,事关年家,而且还是年家最得意的一位继承人,想要让皇上下定决心可没有那么容易。此事,必须还有让皇上下得了狠心的更强大的理由。”
顾明楼在一旁,实在是憋不住了,“你要杀年望北?”
余笙转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可以吗?”
顾明楼一噎,总觉得现在的余笙有些奇怪,以往,不觉得她会是一个将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赶尽杀绝的『性』子呀。
“不是不可以。只是,年望北身上也有军功,再者,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如果说是因为几条百姓的『性』命,就将他处死,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明白,高门大族嘛,用的手段也都差不多。最多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下人的身上就是了。这个年望北自然也不会例外。”
顾明楼所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妹妹辛苦半天,踌躇满志的,到最后,却只是死个下人,到时候,她得多沮丧?
“你既然都明白,那为何还要故意布下这样的局?万一他死不了,反咬你一口,岂非是得不偿失?”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而且,想要推卸责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顾明楼微怔,看妹妹这样子,似乎是胸有成竹了。
不开心!
总觉得妹妹跟他之间好像是有了一层隔阂。
妹妹不再如同以往那般,什么话都跟他说了。
这次年望北的事情,她分明是还有后招没有拿出来,也不预备着告诉自己了。
赵承初的眼神在顾明楼身上转了一圈,再次看向余笙,“余笙妹妹,你让我查的元氏的死因,我已经查过了。的确是暴毙,因为得了急症,听闻她之前便有心疾,只是不怎么严重,所以不曾在意。”
“心疾,要么就是受了巨大的刺激,要么,就是另有内情。人都死了,已然是一堆白骨,不可能再查出什么线索来。”
余笙表现平平,没有很失望的样子。
好似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突然,她笑了一声,“你只要负责帮我把当年陪在元氏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找到就好。还有,我听闻,如今宫里头的一位美人小主,也与元氏有些交情的。”
赵承初的脸『色』变了变,“余笙妹妹?”
余笙笑得意味深长,“如果有她再出面指证,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承初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到底还是没有将心头的疑问问出来。
咬着牙,点点头,“好,我去想办法。”
余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赵承初一走,兄妹俩这里便一下子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顾明楼捱不住,主动示好,“笙笙,是不是最近哥哥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余笙一脸天真地看向他,“没有呀,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顾明楼表情一滞,随后眼神里带着几分的难过,“我总觉得笙笙好像是不那么在意哥哥了。是觉得哥哥最近太忙,没有时间陪你吗?”
余笙勾唇,眼睛弯了起来,像极了天边的月牙儿。
“没有的事,哥哥多心了。”
“那就好。如果笙笙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哥哥说,不要瞒着哥哥,好不好?”
余笙面『色』不变,心头却是一跳,“好。”
顾明楼照例来牵余笙的手,明显地感觉到了她的手指僵硬了一下,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可他还是很清楚地感觉到了。
他的笙笙,果然不一样了吗?
“哥哥,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回去吧。”
余笙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慢了一拍,故意撒娇,而且还摇着他的胳膊。
顾明楼心底那一点点的沮丧和失望,一瞬间就被她这个小举动给治愈了。
“好,哥哥背你。”
回到海棠院,顾明楼还帮着她擦头发,又坐在小杌子上给她读书听。
余笙侧躺着,起初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还睁地大大的,到了后来,眼皮就越来越沉,越来越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