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的点点滴滴,慕容焕都能感觉到,这“九先生”是真的对自己很好。但是,也正因为他对自己太好,她的心里才会莫名地多了一丝情绪,莫名地多了一丝在意,就连对苏怡鸣也不曾有过。
“姑娘,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并非自己没有能力完成才找人帮忙。”百里陌煦笑了笑,“我的主子乃世家家主,以他的身份,某些事情的确不方便自己的人去做。我本就是主子手下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自然由我来替他打点。事情太多,我哪里忙得过来?既然姑娘的火玄军团有这个能耐,我付钱便是,反正我家主子不差钱!”
“先生这话说得真是有趣。”慕容焕听到这里,不由得就乐了,“你怎么一下就成了见不得光的人了?”
“是么?我一直觉得自己嘴笨,不像有的人巧言令舌,不会哄人开心。没想到今日竟被姑娘称赞我会说话,我一下就有了自信,以后我一定要多在嘴巴上抹点蜜,让嘴巴更甜,更讨喜。”百里陌煦正儿八经的样子逗得慕容焕再次想笑。
“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很美,若能天天这样笑,你的孩子一定是这天下最好看的宝宝。”百里陌煦看着慕容焕闪亮的眼睛,突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慕容焕一愣,最好看的宝宝?这个说法应该没错吧!那个人可不就是这天下最好看的男子,就算苏怡鸣再妖孽,可在她心里,还是那个人更好看一些。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那种高冷的气质,那种男性的张扬,无一不是她欣赏的。只可惜,人不是自己的。而自己这张面具下的脸,也算得上这苍溪大陆最美的脸吧。自己和他的孩子能不好看么?只是,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尚未出生就被阿爹嫌弃的孩子,注定是可怜的。
“姑娘一定是个爱孩子的人吧?我看这些灵兽都那么喜欢和你在一起,想必姑娘一定很有耐心。”百里陌煦猛然意识到自己戳中了慕容焕的伤心事,连忙转移话题。
“不怕先生笑话,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没想到一转眼就快做娘亲了。”慕容焕说话时手不自觉就放在了肚子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一个好的娘亲,但是,既然老天给了我这个孩子,我就会善待他(她)。我生平最讨厌那些遗弃自己孩子的爹娘,不管再难再苦,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会陪着孩子一起长大。”
“生逢乱世,若再被爹娘遗弃,的确是件悲惨的事。”百里陌煦自然明白慕容焕的意思。
“其实,就算生在太平盛世,一个孩子若是被爹娘遗弃,也是可悲的事情。从小享受不到亲情,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孩子在爹娘身旁撒娇,看着别的孩子尽享爹娘的关爱和呵护,自己却只能躲在一旁羡慕不已。受欺负的时候,连个说理和哭诉的地方都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很难过。”慕容焕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干涩,眼眶也不觉红了。
“姑娘……”百里陌煦没想到说到孤儿慕容焕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其实,对于慕容焕的身世,他早就有了怀疑,当初这丫头还在煦王府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不太像传闻中的焕公主。
后来亲自去夜岚见了姑苏卿,有意无意和她聊到慕容焕曾经弹唱过的《陌上花早》、《寒衣调》等曲,姑苏卿竟然闻所未闻,这就让百里陌煦再次深信,慕容焕并不是真正的焕公主。再想想她画的那幅画,她口中的哥哥,画上的人穿的“奇装异服”,百里陌煦不知为何总觉得焕焕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而且她应该是来自一个自己从不知道的异时空。
此番见慕容焕提到孤儿如此激动,百里陌煦竟有些怀疑莫非她在那个时空是个被爹娘遗弃的孤儿?如此一想,百里陌煦突然就明白当日自己递上落子汤的时候,慕容焕为何要苦苦哀求。
看来,她的确不是想留下那个孩子与谁争chong,而是如她所说,在她看来,孩子是无辜的。也许,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她都会留下吧。这么一想,百里陌煦心里又有些失望,其实,他宁愿慕容焕是因为在意自己才在意这个孩子的,也宁愿慕容焕会去与别的女人争宠,会因为自己与别的女人亲近而吃醋。
可是,在王府的日子里,即便是自己和她圆了房,即便是自己和冷羽馨在人前各种亲近,她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尽管自己知道那时候她心里很苦,可她就是宁愿压抑着自己,委屈着自己,也不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这丫头是爱自己的,百里陌煦知道,可是,当初她爱得那么辛苦,自己却无能为力。自己不但不能让她少受些委屈,还不得不去伤害她。
当自己用那么残忍的方式让她伤心地吐出心头血时,她对自己的爱都变成恨了吧?可是,她依然倔强地要求留下孩子,甚至不惜苦苦哀求,但自己还是狠心拒绝了。那个时候,她有多痛苦?她有多恨自己?百里陌煦眸光一深,心里突然觉得有的伤害一旦造成了,也许再也无法弥补了。
尽管如今自己想方设法在暗中保护她,尽管自己想要用以后的岁月来弥补她,可是,她还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么?又或者,老天还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么?一想到自己体内越来越深的蛊毒,百里陌煦的心就灰了。
“姑娘,虽然你孩子的阿爹已经不在人世,可是苏门主对你却也是非常不错的。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人和人之间都是讲缘分的,也许,苏门主就是上天给你的另一个缘分。我相信,他会善待这个孩子的。你完全不必担心你的孩子没人疼。”
心中百转千回,百里陌煦说出了这样一番话。谁又能知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般扎在他的心上。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子嗣拱手相让,这种痛楚,这种不得已,没有经历过的人又怎么会懂?
“大鸣?!”慕容焕一愣,随即笑了,只是,那笑并没有达致眼底。苏怡鸣的心意如今已经很确定了,可是,自己除了有些许的感动之外,真的没有想过要与那样的一个妖孽共度一生。也许,从某一天开始,这世上的男子便自动被分为了两类,一类是他,而另一类是非他。除了那个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悸动,除了那个人,自己的心湖再也没有涟漪。尽管自己应该恨他,怨他,但是,自己还是忘不掉他!
这是所谓的初恋情结么?慕容焕不知道,可是,经历了那么一场莫名其妙的爱情之后,在生生委屈了自己这样一个来自现代的穿越女,因为爱他而放弃不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坚持之后,自己得到的只是满目疮痍和腹中这个弃子,自己还会相信爱情、相信男人么?
若真的要再嫁,真的要给腹中的孩子找个爹,慕容焕也不想选苏怡鸣这样的,因为苏怡鸣太妖孽,太招摇,嫁了他无形中又会给自己树敌无数。要嫁,她宁愿嫁给“九先生”这样的,长相普通的男人,稳重会心疼人,温暖贴心,没有惊天动地泣鬼神的爱恋,却有细水长流般的脉脉温情。也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痕,才能和自己携手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于“九先生”她莫名觉得亲近,是因为他屡屡带给自己一些奇怪的感觉,总让自己想起那个人。不得不承认,“九先生”身上真有那个人的影子,但慕容焕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期待他是,还是期待他不是。仿佛是或不是都会让她失望。
“姑娘并不是太钟情苏门主?”百里陌煦眉一挑,看着慕容焕。夜沉如水,今夜似乎是个谈心的好机会。
“大鸣太优秀,和他在一起,我常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慕容焕低头莞尔一笑,“不怕先生笑话,我只希望能遇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能一世相守,过着最平凡的生活就好。”
“我明白了,姑娘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苏门主既然如此宠爱姑娘,一定也能给姑娘你想要的。”百里陌煦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嘴里都是苦的。
慕容焕嘴角泛起一丝自嘲,“也许我这看似简单的想法,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却是最难达到的奢望吧?!男人谁不愿左拥右抱,谁不想三妻四妾呢?!”
“姑娘说的并非所有的男人吧!”百里陌煦笑了笑,“其实,也有很多男人只愿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其他的女人在他们眼里,哪怕美若天仙,哪怕高贵如女皇,他们也绝不会去碰的。”
“是啊,的确是只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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