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回到边关的百里陌煦看了两封信函之后,决定回西林。这一次他只带了小武和随风,匆匆回到煦王府。煦王府如今的气氛紧张而又充满欢喜,冷羽馨即将临盆。
“冷王妃,王爷回来了!”一个小丫头急冲冲地跑进兰苑正殿,嘴里嚷嚷着,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春喜,你吵什么?王妃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生了,你这么大叫大嚷的也不怕吓坏了我们的小世子!”正陪在冷羽馨身旁的陈嬷嬷当即黑了脸。知晓冷羽馨就这几日生产,冷安然请了旨,让陈嬷嬷到煦王府照顾冷羽馨,生怕有个闪失。
当然,如今宫里内外都知道,冷羽馨肚子里的是个男胎。对于生儿生女,皇宫里的御医早就练出了一门本事,有的甚至在怀胎不足两月的时候通过把脉便能确知胎儿的性别。而冷羽馨这个孩子,其实冷安然等人早就知晓是男胎了,不过担心皇后不愿百里陌煦的第一个儿子由冷羽馨来生,又加之慕容焕当时也有了身孕,便一直将这消息藏着,直到八个多月的时候才说了出来。
如今“慕容焕”被禁足梅苑数月,除了一日三餐由专人送入,再也无人问津,就连皇后似乎都对她没了兴趣,就更别提她那个孩子了。百里陌煦每次写回的家书中都只问及冷羽馨和她的孩子,对于梅苑的人只字不提。煦王爷心中在意的是谁,天下皆知。因此,当众人知道冷羽馨怀的是男胎后,各种问候和贺喜源源不断。百里明江和东方慀淼也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孙儿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冷羽馨如今,堪比国宝!
“嬷嬷说笑了,什么世子,都还没生呢,谁知道这孩子有没有那个福气!”冷羽馨听闻百里陌煦回府,当即灿烂地笑了,盼了数月,总算把她的煦哥哥给盼回来了,能在他的守候下生出属于自己和他的孩子,这是多幸福的事情。
而陈嬷嬷讨喜的这一声“世子”,就更让冷羽馨心花怒放了。虽然目前她还只是侧妃,可是,只要这儿子生下来,煦哥哥一定就会请旨求皇上将自己升为王妃的,到那时候,自己这个儿子就是煦王府的世子,她慕容焕就算再生下儿子也是没用的!再说了,慕容焕的儿子,呵呵,冷羽馨想到这里暗暗冷笑。那个女人的孩子若真的是滑了才是便宜了她,自己巴不得看到她生出一个怪胎或是白痴来。
“冷王妃的孩子自然是有那个福气的,娘亲都这么富贵,儿子自然命更好!”陈嬷嬷一个眼神,枫梓和叶子慌忙将冷羽馨扶了起来,百里陌煦回府,冷羽馨自然是要去迎的。
“小心点,扶着腰!”陈嬷嬷看看冷羽馨那大得可以装下两个孩子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隐忧,这冷王妃的肚子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双生子,可是御医们反复诊断,的确只有一个胎儿。她来王府已经十日了,每日都在劝冷羽馨少吃点,怕那孩子太大,生的时候受罪。
可冷羽馨胃口不知怎么就那么好,越是临盆越是能吃。百里陌煦平素写回的家书倒也提过此事,不过,冷羽馨并未放在心上。她总是说“母肥儿壮”,自己多吃点,身子养好点,孩子才能更强健。再说了,她内力七级,要生个孩子有何困难?更何况,百里陌煦一再表示等她临盆的时候定会飞回陪在她身边,她才不担心自己会有事。有百里陌煦这尊强大的天神在,即使难产,他的内力浑厚,自己也一定没有问题。
还没等冷羽馨走出大殿,百里陌煦带着小武就匆匆走了进来。一进大门,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冷羽馨,百里陌煦疾步上前,不顾面前站了那么多下人,拥住她的肩膀,深情地唤了句“馨儿!”
枫梓和叶子连忙退后施礼,“给王爷请安!”陈嬷嬷等人也都福身施礼。
百里陌煦却只是拥着冷羽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胖得有些变形的她,眼里全是思念和深情,“馨儿,你受累了!”
“煦哥哥,可把你盼回来了!你又瘦了!”冷羽馨双眼中含泪,手捧着巨大的肚子,激动地脸上布满了红晕。
百里陌煦温柔地把手覆在那肚子上,似是在感应自己的儿子,随即搀扶着冷羽馨的手臂,勾唇一笑,“日头太大,我们进屋吧!”
两人恩恩爱爱地向里屋走去,百里陌煦冲身后一摆手,“都起来吧!”众人这才各自站直了身子。
小两口在屋子里腻腻歪歪了好一阵,百里陌煦才走了出来,和小武一起回了书房。
书房外,随风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远处出神,背影看上去颇有几分萧瑟。百里陌煦和小武的脚步同时一滞,似乎目光都落在了随风身上。两个驻守书房的暗卫见主子回来了,身影一动,飞上了树端。
“进去吧!”百里陌煦手一摆,小武打开了房门,三人默默地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
进屋后,随风缓缓走到书桌前坐下,手轻轻一撕,脸上的面具脱落下来,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百里陌煦。
“王爷,属下刚才查过了,冷羽馨脉象平稳,没有任何异常。她腹中的胎儿的确比一般的胎儿个头要大很多,想必王爷此前所订的计划能顺利实施。”刚才冒充他前往兰苑的随风站在书桌旁低声禀报。两人除了衣衫不同之外,几乎毫无差别。当然,若是细看便能发现,百里陌煦比随风显得更瘦一点,且他的眼眶四周有一圈淡淡的青色。
“随风,你真的想好了么?”百里陌煦抬眼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声音显得有些疲惫。此次回府,要处理的头等大事便是冷羽馨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是随风的骨肉,尽管当初是因为冷羽馨的算计才有的孩子,但也改变不了他与随风的血缘关系。
“王爷,属下想好了。属下绝对是心甘情愿的!这个孩子,属下不能要,王爷更不能要!”随风当即双膝跪下,“就请王爷成全随风吧!随风会让冷羽馨和孩子都毙命于难产。”
随风说的完全是真心话,他对冷羽馨除了仇恨、厌恶和鄙视,再无半点别的感情。而这个孩子,他也没有生出一点感情来。至于王爷对冷羽馨和这个孩子,不需要说,他随风心里也很清楚。这一次回来,王爷连冷羽馨的面都不想见,出发的时候便和他易容相互交换了身份。飞行兽在府中落下的时候,众人看到急冲冲赶赴兰苑的其实是随风,真正的王爷早就独自回了竹苑。
“随风,本王暂时还让冷羽馨留着她的命。而这个孩子,本王突然改变主意了,到了临盆之日你还是设法保住吧!”百里陌煦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随风。
“什么?!”随风大惊,“王爷,冷羽馨若是不除,指不定还会被冷昆阳指使来害你!再说了,这孩子不能留!若是此时不除去,日后大了再下手就太残忍了!”
“冷羽馨就这么死了的话,实在是太便宜了她。本王此前便和小武讨论过,只是还来不及告诉你。”百里陌煦的声音极其清冷,“本王想要看看,冷昆阳还要利用这个女儿对本王做些什么。天下人都知道本王独宠冷羽馨,赶着在她临盆之前回来,若本王守在跟前,她却因为难产死了,岂不是让她的父王怀疑?岂不是会打草惊蛇?那本王隐忍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岂不是全都功亏一篑?所以,本王要她继续活着。”
“王爷,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活着。不过,属下请求你按照之前的计划,让这个孩子在生产的时候死掉!”随风恳求道。如今他对这个孩子没有半点感情,即使知道是自己的骨血,但为了效忠百里陌煦,为了百里陌煦的名誉,下手除去他没有半点犹豫。可是,若要等这孩子活下去,时间长了,作为替身的他和这孩子接触多了,一旦有了感情,他还能下得了手么?到那个时候,若是再要下手,他还会和此时一样毫不犹豫么?
“本王是在想,这孩子终究是无辜的,留着他,以后也算是给母后留了个念想……”
“王爷!”小武闻言,猛地跪下,眼眶红了,声音有些颤抖,“王爷,你说的什么话?!你不会有事的!等那神医回来,一定能找到医治你的法子,你体内的蛊毒一定都能祛除,你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子嗣的!”
“王爷,不可以!”随风自然也懂了百里陌煦的意思。这些日子,关于王爷中了“合欢蛊”的事情,王爷和小武都没有瞒他。其实,想瞒也瞒不住。作为一名称职的替身,随风随时都在关注百里陌煦的言行,看着他消瘦,看着他眼圈发青,随风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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