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刘氏,慕容焕虽然谈不上惊艳,却也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美人。心型锥子脸只有巴掌那么大,一双眼睛透着一骨子妩媚,朱唇鲜艳,鼻子小巧,还偏生有几分柔弱清纯的味道,任谁看了也不能说不漂亮。
尤其是当刘氏站在一大群向来不擅长打扮的庄户婆姨们中间,更显得鹤立鸡群,颇有几分姿色。她身旁那两个丫头都是五大三粗的身材,一张大盘子脸更衬得她娇艳柔媚。想必这样一个女人只要梨花带雨,是个男人都会心软吧。
只可惜,小琴和阿明都是见过慕容焕真颜的,所以对于刘氏这个小家碧玉型美女并没有觉得多美,显然没有因为她的刻意修饰而多看几眼。特别是小琴,只看了一眼就在心里断定这刘氏是个狐媚子,不屑地瞪了她一眼便扭头四处打望去了。
慕容焕一边在婆子和管家的带领下走上前,一边在心中暗暗思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怀里的佑容戴着一顶大大的帽子,倒把那如玉的粉脸遮挡了一半。
“九夫人,我们已经恭候多时了,快请进吧!”见慕容焕等人从庄子门口慢慢走来,刘氏赶紧迎了上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想必就是她那亡夫的弟弟。
细细想来这个女人还是不容易,刚一成亲就死了男人,辛辛苦苦打理庄子,可到头来这些家业都是这个幼弟的。她若是不趁年轻为自己再找个依靠,指不定到头来连个像样的归宿都没有。
想到这里,慕容焕心里对刘氏就生出了几分同情,抱着佑容走上前去,“刘夫人有礼了。你准备了这么久,召集大家在一起过除夕,实在是辛苦了。”说着慕容焕示意身旁的阿明送上早已备好的礼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但愿刘夫人和刘公子喜欢。”
刘氏也是个懂礼数的,当即拉过身后的小叔子上前答谢,这才让丫头将礼物接了过去,又领着众人向庄子里面走去。
晚膳安排在庄子的大厅里,刘氏带着小叔子,慕容焕带着小琴和阿明单独坐了一桌,其他人则团坐在四张大圆桌前,倒也热闹得紧。
菜品虽然说不上精致,但也算得上是庄子里最拿手的菜了,看得出刘氏为准备这一切颇花了些心思,那些庄户们一边吃喝一边赞口不绝,还频频前来敬酒。
慕容焕浅笑着坐在那里,心里暗叹,的确是个贤惠的女人,只可惜,刘氏的贤惠是想展示给先生看的,偏偏先生却来不了,也不知道她心中是否遗憾。
慕容焕不善饮酒,也始终存了一份戒心,所以即使刘氏在这一桌放的是极淡的果子酒,她也不过是小酌了几口。刘氏倒也不劝,因为小琴早在一上桌的时候就已经说了小主子尚在吃奶,所以也没人计较敬酒时慕容焕只是打湿了一下口皮罢了。
庄户们难得聚在一起过年,加之今年收成不错,众人非常愉快,男人们越喝越起劲。刘氏倒也是个细心的,知道慕容焕坐在那里看这些汉子们拼酒必定无趣,中途便扔下那些庄户,只带着女人们移步后院,那里一早就搭好了戏棚,棚子里搭了戏台,座位四周都烧着炭炉子,倒也很暖和。
戏照例是些老戏,不过唱得倒也不错。庄子里的女人平素都在劳作,很少有机会像城里的小姐、夫人一样坐下来听戏,自然兴趣十足,个个都看得津津有味。
小琴也很久没有看戏了,似乎从陪慕容焕远嫁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看戏,刚好台上唱的又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剧,没过多久就看得她双眼潮湿,进入了角色。
就连佑容也觉得新奇,大眼睛盯着那戏台子上花花绿绿的人儿,跟着那鼓点和戏梆子有板有眼地晃动着脑袋,还不时咿咿呀呀几句。
慕容焕来自现代,再好的戏也比不上当初的电视和电影,所以只是淡淡笑着,权当解闷。不过晚膳时刘氏亲手给她盛了碗药膳鸡汤,她觉得味道不错,忍不住多喝了一碗,第一出戏才听了一半,她就有些内急,偏过头低声询问刘氏茅厕在哪里。
“阿玲,你带九夫人去如厕吧。”刘氏一听,唤过身后一个丫头。
“姐,我也陪你去。”小琴挽过慕容焕的胳膊,眼睛却恋恋不舍地盯着戏台子。
“不用,你抱着佑容就好。这小子好像听入迷了。”戏正唱到关键的时候,慕容焕知道小琴心里喜欢,并没有要她同去的意思。虽然如今火玄和妮妮都不在自己的身边,但另外有两只灵兽也在她身上隐藏着,安全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姐,我陪你吧。”小琴摇头,阿明被管家他们拉着在大厅里喝酒,若自己不跟着去,公主就一个人,这是万万不能的。
“难道你还担心我走掉了不成?!”慕容焕笑着拍拍小琴的手,使了个眼色,其实她也想知道这刘氏到底有没有起什么坏心,眼下显然是个试探的机会。不就是如厕么,庄子里今夜人这么多,有什么可怕的呢?
“那好吧。”小琴犹豫了一下,抱着佑容坐定了身子,继续看戏。慕容焕起身的时候用意念下令小可怜隐身到了佑容身上,小小的儿子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九夫人这边走。”阿玲人长得高大,声音倒很细,带着慕容焕走出戏棚子,慢慢向一个僻静处走去。
一路上,阿玲低头不语,只提着一个防风灯笼领先慕容焕半步,那灯笼小巧玲珑,上面画着一株迎雪绽放的寒梅,煞是好看。灯笼随着阿玲的碎步轻轻摇曳,慕容焕只觉得空气中似乎也传来阵阵梅花的幽香。
“九夫人,就是这里。”转了几个弯,已经远的听不到戏台子上的锣鼓声,阿玲才停下了脚步,指着面前一处房屋,将手里的灯笼递给慕容焕,“奴婢就在这门口替九夫人守着。”
慕容焕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此处的茅厕似乎是几间屋子连在一处的,背后是一片石壁,门前种着一从竹子,环境看上去倒也显得幽静,若不是阿玲带路,或许她并未想到一个庄子里的茅厕也能建得这般脱俗。慕容焕心里唯一觉得诧异的是,这茅厕建得似乎离主屋那边远了一点,使用起来难道不会觉得不方便么?
“我家夫人说了,茅厕打理得再干净也总是个污秽的场所,尤其是到了夏季,难免有些气味招引蚊虫。夫人是个爱洁净的,所以当年经了老爷和老夫人同意,将庄子里的茅厕改建到了这处崖壁前。这里在下风口,即使夏日也不会有什么气味飘向主屋那边。”阿玲像是看出了慕容焕的疑惑,轻声解释。
慕容焕心里一叹,没想到这刘氏是个懂生活的人,茅厕建远一点,建在下风口,这倒挺科学卫生。反正主子们真正走这么远来如厕的机会并不多,平素自有下人替他们倒夜香。
“那就麻烦你在这里等着我。”慕容焕接过灯笼,径直走进了茅厕。其时左侧最边上的一间也隐约透着亮光,想必也有人在里面,慕容焕便走进了右侧最边上那一间。
茅厕不大,倒也打扫得非常干净,地上甚至点着盘香,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慕容焕举着灯笼细细看了看,这才将灯笼挂在墙上的一个木构上,放心地蹲了下去。
说也奇怪,蹲下去没一会儿,慕容焕就觉得这方小小的空间里传出一阵异香,那香气不浓,却渗着一丝甜香味,让人闻了以后有些发腻。
慕容焕吸了两口便觉得不对劲,再看向那盘香,竟觉得在灯笼烛火的照映下,那盘香升起的烟雾竟是淡紫色的,与刚进来时看到的袅袅青烟颇有些不同。
下一秒,慕容焕便觉得天旋地转,头晕得厉害,她伸手死死地拉着木门,心里暗叫不好。
“不好,有迷烟!”与此同时,隐藏在慕容焕身上的两只灵兽跳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架起她的胳膊,“邱姑娘赶快离开这里。”
“迷烟?!”慕容焕屏住呼吸,迅速起身拉好自己的衣裤,抓起那灯笼,跌跌撞撞地走出茅厕,刚想张开嘴呼吸冷空气,却见那阿玲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快去看看那丫头怎么了?!”慕容焕心里一沉,顾不得蹊跷,推了推右边的灵兽,小家伙上前一看,阿玲显然是被什么人偷袭了,慕容焕此前并未听到呼救声。
“死了?”慕容焕脸色一变,疾步上前查看。
“还有呼吸。”灵兽摇头,一把拉住慕容焕,“邱姑娘,此事有古怪,我们快走!”
话音刚落,一阵掌风打了过来,小灵兽后脑上被重重一击,也倒在了雪地上。
接着,黑暗中渐渐显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男人,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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