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每一间的地上都点了盘香,盘香里都有药引,不管你和那大壮进到哪一间,结果都是一样的。”百里陌煦一下就看透了这个鬼把戏。
“可是别人怎么知道我会在那个时刻要去如厕?总不能事先安排那大壮在茅厕处等着吧?”这是慕容焕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也许下毒的人并非特意针对大壮。毕竟庄户们昨夜都在开怀畅饮,对于这些汉子来说,庆祝丰年,又是除夕,他们自然无所顾忌地喝酒,喝多了以后当然就可能前去如厕,所以任何人都可能是用来对付你的工具。只要知道你恰好在那个时候前往,又知道有人要前去,在他的灯笼里加点料,此事便成了。你晚膳时喝了那么多药膳鸡汤,只要留下看戏,中途自然就会如厕。”
“居然是这样?”慕容焕一愣,心沉了沉,这想害自己的人真是歹毒。没想到那美味的药膳鸡汤居然也是算计她的一部分。
“是啊,你不觉得那个阿玲很古怪么?”百里陌煦的下巴轻轻倚在慕容焕的头上,“你刚才说你从茅厕中出来之后发现灯笼中的火烛也在散发那异香,这说明【媚独】已经在空气中弥散,可阿玲却什么事都没有,还能和大壮交手,能跑回戏台前呼救,她为何没有中毒?”
“你是说她提前服下了解药?”慕容焕不笨,百里陌煦这么一点,便也想到了原委。
“正是,她一定是服过了解药,所以才会安然无恙。可她磨磨蹭蹭跑回戏台,大喊大叫的却是你被人轻薄了。这摆明了是要在众人面前毁坏你的清誉,这不符合人之常情。”百里陌煦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慕容焕的头顶,两人的姿势特别的亲昵,却都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这一刻,他们相依相偎,窃窃私语,心和心也是那么近。
“你是她们的客人,在她们的庄子上遭遇袭击,这和她们疏于防范有很大的关系。作为主子的心腹丫鬟,就算阿玲不是太聪慧,也不至于这般莽撞,不顾一切将发生在自己庄子上的丑事大肆宣扬。更何况,她跑回去搬救兵的时候,那大壮压根就没碰到你,轻薄一说从何而来?”百里陌煦很清楚,这个阿玲绝对是有问题的。
“若我当时没有咬破自己的舌尖,没有刺伤大壮,没有刺伤自己,或许我真的也会因中毒而作出可怕的事情来。阿玲带着众人赶来,看到的即使不是大壮轻薄我,也会是我与大壮【狗合】的丑闻……”慕容焕想起当时的情况只觉得后怕。
感觉到怀里人儿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百里陌煦心疼地拥着她的双肩,低头直视着慕容焕的眼睛,“什么都不重要,你知道么?只要你好好活着,其他的有什么关系呢?下毒也好,强迫也好,都非你所愿,即使别人阴谋得逞,也不是你的错!那簪子是我送你的礼物,绝不是我给你用以自残的工具。我不许你胡思乱想,更不许你作践自己。在我心里,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最好的!”
“先生……”慕容焕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就掉下来了,这是情话么?如果是的话,这是她听过最感人的情话了!为什么要对姐这么好?你不知道这样下去,姐会难以自拔么?
“傻丫头,哭什么?你是我的夫人,这不过是我的心里话。”百里陌煦低叹一声,薄唇凑了过去,轻轻将慕容焕脸上的泪水一一吻去,“任何男人,只要真心爱你,都会这样想这样说。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若你昨日真的一头撞死在那巨石上,你让所有爱你的人怎么面对?大家会有多痛苦?”
“我……”慕容焕的眼泪愈发止不住,情不自禁伸出手拉住百里陌煦的衣襟,像个小媳妇儿一样依偎在他怀里。
“别哭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我的好夫人,你不知道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百里陌煦抱着慕容焕,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记住,天大的事情都没有你的性命重要,不管以后你遇到什么,为了佑容,你也要坚强地活着!答应我,好么?”
“好……”慕容焕吸吸鼻子,只觉得自己怎么越来越听这九先生的话,仿佛他真的是自己的夫君一样。
“好了,乖,不哭了。我去把你的药端进来,虽然苏门主的丹药很厉害,汤药还是要喝的。再说了,你整整一日没有吃东西了,既然醒了就吃点清淡的。”百里陌煦说着在慕容焕额头上吻了一下,小心将她放平,自己坐了起来,手一挥便亮了床头的夜明珠,拿过衣衫穿了起来。
“你娘亲可好了?你不陪她过年,急着赶回来,也不怕她老人家难过么?”慕容焕看着身旁的男人,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还没谢谢你给我的丹药和药膏呢,苏门主的确是神医,我娘亲用了之后已经大好了。”百里陌煦回头笑了一下,“虽然我也想陪在娘亲身边,不过哪有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扔在庄子里,不一起过年的道理?就算只有这一次,也让我陪你们过一次年,以后的年节我都会陪着娘亲,而你,或许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慕容焕愣了一下,尽管百里陌煦在笑,可他唇边的那抹苦涩和失落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是啊,自己不也准备不告而别,去高棉陪在苏怡鸣身边么?眼前这个男人再好,与自己终究会在年节之后分开,也许从此以后再也不见。
曾经一度因为在这庄子里需要扮演他的夫人而觉得有些尴尬,如今想来,或许这一段回忆便是今后属于彼此最难忘的记忆了,深埋在心底,在无数个寂静的夜里独自品味,独自体会,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
“谢谢你,先生!”慕容焕伸出手,轻轻拉了拉百里陌煦的衣衫,“不管身在何方,我都会记着你的好!”
“傻丫头!”百里陌煦心里涌起一股子潮湿,伸手揉揉慕容焕的头,“等着我,我去给你拿药!”
看着百里陌煦消失在门边的背影,慕容焕的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刚才先生揉着自己头发,唤自己“傻丫头”的场景,怎么如此熟悉?记忆中那个人似乎也很喜欢这样呢。
不过还未等多想,门又开了,妮妮和蜂鸟兽拥着阿明走了进来。不一会儿,百里陌煦抱着佑容,小武提着食盒,小琴端着药也都进了屋。
百里陌煦扶起慕容焕,亲自给她喂药,蜂鸟兽将自己听到的情况细述了一遍。因为担心慕容焕说太多话会累,这一次由阿明的史迪奇将蜂鸟兽的话解说给阿明,再由阿明说给众人听。
原来那管家和婆子真的不知情,他们昨夜吓得半死,一直相互埋怨,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替刘氏当说客,不该劝慕容焕去那边庄子过节。他们甚至也担心一切是刘氏设下的计策。
而那个大壮是刘家的家生子,对刘家极其忠诚,自小在庄子长大,喜欢耍枪弄棒,多年来一直在做刘氏庄子的护院,此人修为不错,但长相丑陋,脾气火爆,还有些贪杯,所以早就过了二十岁却一直没有娶妻。
蜂鸟兽说昨夜刘氏令人将大壮捆绑起来,大家开始一直以为他只是喝多了酒后【乱姓】,故而用凉水将他泼醒,要他交待为何做下这等蠢事。结果大壮说自己喝多了去如厕,在茅厕里又拉又吐,蹲的时间有些长,闻到一股异香之后只觉得浑身躁动,听得外面有女人说话,当时就起了歹意。
根据大壮的交待,他当时醉眼惺忪,也未听清外面的人到底都说了什么,只是将灯笼留在茅厕里偷偷溜出来,见阿玲守在门外,便以为茅厕里的是刘氏,于是偷袭阿玲将其打倒,蛰伏在暗处等着刘氏出来。没想到出来的压根不是刘氏,可当时他【色雨熏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将那女人抓住求欢,故而出手伤了阿玲,也伤了慕容焕的灵兽。
刘氏庄子里的人一听这大壮原来是意欲对刘氏不轨,更为气愤,竟忘记了他说自己中了【媚独】一事,将他狂打了一顿,扔进柴房关了起来。
管家等人又去查了那茅厕,发现里面的确挂着灯笼,可灯笼里的火烛已经燃尽,早已无处查起。地上的盘香平素也有人定时更换,可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也无人问津,等他们去查的时候早已燃尽。
至于慕容焕的灯笼早在出事的时候就打翻在地烧了个精光,到后来只能找到一点残余的灰烬,更是无从查起。
管家等人又把茅厕一旁专门放置杂物的地方细细查了一遍,也未发现异常,放在里面备用的盘香都没有问题。而那个专门负责打扫茅厕、更换盘香的婆子更是一问三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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