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百里陌煦只能强压着内心的失落,刻意和慕容焕保持一定的距离。就连夜里,都只能是慕容焕睡熟以后,他才悄悄进到内室,点了她的睡穴躺在一旁将她揽在怀里,不到四更又悄悄离去。
之前的两个月,除了上朝和必要的议事,百里陌煦回了王府几乎都在梅苑。现在因为这个原因,他留在书房和竹苑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每日中午,他都改成在竹苑用膳或休息,而不敢去梅苑打扰慕容焕午睡。
于是,府中的侍妾们开始明目张胆地往竹苑跑,只盼着能与百里陌煦红绡帐暖、锦被翻波。
对于百里陌煦的“刻意疏远”,慕容焕心里自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是为了自己能安心养胎。她更知道由于自己偏偏只对他身上的紫檀香敏感,百里陌煦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苦闷,想靠近自己又怕影响自己,他其实一直在忍耐。
加之如今的朝堂瞬息万变,百里明沧和百里陌鑫表面上都要拉拢百里陌煦,实则暗中巴不得找机会给他下绊子,百里陌煦还得防着百里明江的猜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所以,对于他不再时刻陪在自己身边,慕容焕倒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只是,慕容焕也很心疼百里陌煦,眼看着他每日那么辛苦,既要应付百里明江的各种试探,又要防止百里明沧和百里陌鑫的阴招损招,还要暗中运筹帷幄,各种布置,还得时刻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担心。
所以每日晚膳,慕容焕都尽量少吃一些,夜间时常装着已经熟睡,待百里陌煦来的时候,她便贪恋地往那温暖的怀里一靠,呼吸着让自己心安的气息,任他点了自己的睡穴,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无法再像以前那般依偎在一起呢喃细语,这成了相伴的最好方式。
小琴也好、阿明也好,妮妮也好、火玄也好,如今全力关注的当然都是慕容焕和佑容,对于王爷自然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至于那些无孔不入的侍妾,慕容焕和她的人倒还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想当初她离开百里陌煦那么些年,这个男人都耐得住寂寞,如今有孕,不过短短数月,他又怎么可能背叛自己?
故而,每日听闻谁谁谁打扮得花枝招展前往竹苑给王爷送夜宵,慕容焕和小琴她们都是一笑而过,只当做无聊时的谈资罢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其实,也是意料中的事,慕容念和苏怡鸣竟不约而同地再次来到煦王府看望慕容焕。
面对两人的到来,慕容焕自然是开心中带着几丝纠结,这两个人对她付出的越多,她心中的歉意就越深。
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见到慕容念和苏怡鸣,她真的很开心,觉得很温暖。因为,不管怎样,在她的心里,这两个男人不是爱人,却是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亲人。
慕容念来的时候不但带来了不少药材,还带来了姑苏卿和慕容白为佑荣、为将要出生的小外孙准备的各种礼物。看着佑荣腻歪在慕容念怀里捧着那些来自夜岚的小玩意儿和小吃开心的样子,慕容焕几度要掉下泪来。
她是多么幸运,原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如今却有了将自己捧在手心里当作珍宝来呵护的家人,哥哥也好,爹娘也好,待自己如此的好,让她觉得人生因此而圆满,再无遗憾。
而苏怡鸣抵达梅苑的那一天恰好是黄昏,佑荣和早一天到来的慕容念在紫云英树下对弈,火玄带着大肚子喵喵趴在花丛里歇凉,妮妮和其他的灵兽围着小琴,眼馋地看着她在那里做刨冰,慕容焕“独创”的这种美食,佑容和灵兽们都很喜欢。
而此刻,慕容焕穿着一袭白色的软烟罗长裙半躺在紫云英树下乘凉。晚膳后她在园子里走了几圈便躺在了躺椅上,慵懒地闭着眼,感受着夏末已经不算太炎热的夜风。远远看去,有了身子的她不但没有变胖,反而消瘦了些。
苏怡鸣站在园子门口,阻止下人前去禀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贪恋地看着躺着假寐的慕容焕,贪恋地看着那张算不上熟悉的脸,回忆着当初在别院,她同样慵懒地躺在紫荆藤下,躺在临水亭榭里乘凉时的表情。
虽然是完全不同的容颜,可那时的她和现在的她身上的特质是完全一样的。苏怡鸣就这么看着,却一直舍不得迈出步子走上前去,唯恐扰了慕容焕。
小白站在主子身后,心里一阵哀叹。明知道邱姑娘是别人的妻子,明知道人家爱自己的夫君,可还是放不下,甚至丢开国事亲自前来,真是孽缘啊!
足足站了一盏茶的时间,慕容焕突然撑起身子,捂着嘴呕起来。苏怡鸣眉一皱,当即掠身上前,半蹲在慕容焕面前,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温柔地问到,“很难受么?”
慕容焕一愣,尚未抬头看身旁的人,鼻端就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淡淡药香味,那熟悉的略显沙哑却颇有磁性的声音回旋在耳边,不知为何她突然鼻子一酸,就要掉下泪来。
“苏叔叔,你怎么来了?”佑容冲过来,抓着小白的手,开心地仰起小脸,“小白,你的虎狮兽来了么?上次它给我带的芝麻糖我都吃完了。”
“佑容小世子,小白有给你带哦!”小白揉揉佑容的头,心里暗叹,你要是我家主子的儿子那该多好!
“苏皇,别来无恙?!”慕容念也走过来,站在距离两人一步之遥的地方,眸光闪动,温润地笑着。
“念太子也在啊!朕听闻煦王妃有些不妥,便来看看。”苏怡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个像鼻烟壶一样的小玉瓶,凑在慕容焕鼻端,邪魅地笑着,一如从前,“王妃试试这个,看看闻了以后是不是不会那么恶心。”
“这是?”慕容焕往前微微一凑,去嗅那玉瓶。
“百花玉露,我刚调制出来的。”在慕容焕面前,苏怡鸣永远都不会自称“朕”,但在人前他却只能称她“煦王妃”,“你恶心想吐的时候便放在鼻端嗅一嗅,应该会觉得舒服一点。”
“煦王妃,这百花玉露是皇上用他亲自采摘的上百种花的花蕊,加上迷迷香、苦苦草和忘忧欢等奇药一起炼制的。为了炼制这一小瓶玉露,皇上整整五日不眠不休,消耗了不少内力才提炼出这么一点点……”小白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在慕容焕面前替苏怡鸣说好话的机会。
“小白,你皮又痒了?”苏怡鸣斜了小白一眼,笑得妖艳,却带着几分警告,小白当即住了口。
“苏皇对焕儿总是这么好。”慕容念淡淡一笑,“焕儿这一胎是有些辛苦,如今苏皇来了,倒可以好好给你看看。”
“苏皇,谢谢你!”慕容焕此刻再多感动,再多动容都只有这一句,她接过玉瓶的手被苏怡鸣虚虚地握着,抬眼看着他,就像当初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就像当初最最难熬的那一段,在冷昆阳的各种监视下,两人偏偏携手活出了一个恣意逍遥。
“什么风把苏皇也吹来了?”就在这时,百里陌煦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几个人这才发现,百里陌煦不知何时已经得到消息,从书房赶了过来。
“想必应是东南风。”苏怡鸣唇角一弯,邪魅地笑着,起身将慕容焕扶了起来,依然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苏怡鸣抬眼看着百里陌煦,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当着他的面与他的女人这样亲昵,“朕不请自来,煦王不必惊讶。”
百里陌煦眼眸幽深,视线淡淡扫过苏怡鸣握着慕容焕的手,缓缓踱步上前,得体地浅笑,“本王自然不会惊讶,焕焕与苏皇是朋友,她如今身子不爽,苏皇亲自前来,本王感激不尽。”
见百里陌煦并未抓狂,苏怡鸣也只是一笑,牵着慕容焕的手就向大殿走去,“王妃,我要为你好好把把脉。”
“焕焕有孕后愈发体弱,苏皇走得太快了,还是本王来吧!”百里陌煦已经走到慕容焕身边,牵起她另一只手,包裹在手心里暗暗握了握。
“难道这点道理朕还不懂?”苏怡鸣眉一跳,一脸的邪气,“还是煦王爷觉得自己的医术比朕更胜一筹?”
“论医术,本王自然不如苏皇。但论及对焕焕的体贴,本王倒是略胜一筹。”明明是针锋相对,百里陌煦说出来却云淡风轻,话里暗藏的机锋也显得不那么伤人。
慕容焕有些头疼,虽然这梅苑的下人都是百里陌煦亲自挑选的,个个都忠心耿耿,绝不敢私下八卦这园子里发生的一切,可是,两个大男人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尤其还当着佑容的面如此争风吃醋,真的好么?
慕容焕这么想着,便轻轻从两人手中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随即转身走到慕容念身旁,主动伸手挽着他的胳膊,“哥哥,刚才佑容和你对弈,他可悔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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