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苏怡鸣身后的小白当即走上前来,摸出一个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张古琴放在苏怡鸣的桌上。那是把玄色的古琴,在月亮的清辉下散发出幽幽光泽,古朴而又圣神。
“这是幽歌?!”慕容念当即瞪圆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慕容焕也愣住了,身子不自觉向前倾斜,看着那琴上的一行小字,“幽幽琴声,戚戚我歌”,不禁与慕容念对视了一眼,“果然是幽歌!”
“素闻念太子和煦王妃的娘亲乃苍溪第一才女,看来二位也精通音律,且认得这琴。”苏怡鸣勾唇一笑,邪魅的笑容绽放出绝世风华,“此琴正是幽歌!”
“传闻幽歌在幽王离世之后便失踪了,不知苏皇从何处寻得此琴?”慕容念忍不住伸出手,刚一碰到那琴弦,幽歌便发出一声低鸣,那声音在夜幕下显得格外低沉,似蕴着无穷的悲伤,让人心弦一颤。
“这琴音怎么这么古怪?”百里明沧揽着怀里美人蹙了下眉,他对音律一知半解,此刻见慕容念兄妹对这幽歌如此有兴趣,想必这琴一定不简单,莫非有何传说?
百里陌鑫站起身来,摇着手中玉扇走到苏怡鸣桌前,俯身静静看着那琴,眼里渐渐透出肃穆和庄重,“传闻一千五百年前苍溪大陆有一位戚姓女子,不但貌美且擅长领兵作战,她嫁于幽王做了他的后,与之并肩作战,一统苍溪大陆。”
“可惜戚后因病早逝,幽王从此一蹶不振,寻遍苍溪所有名山大川,得一圣木,亲手雕刻成琴,取名幽歌,夜夜弹奏,以慰心中思念之情。幽歌渐渐有了灵气,只要一触碰便会发出类似悲鸣的呜咽声,且只能弹奏伤春悲秋的曲调,但凡欢快之曲,幽歌都会莫名失音。最终,幽王在抚琴时吐血而亡,而幽歌却从此失去了下落。”
“有人说幽王的后人认为幽歌乃不祥之物,在幽王驾崩之后将其毁掉了。也有人说幽王死后,帝后合葬,其后人将幽歌作为陪葬品埋在了皇陵中。还有人说,当年的新皇的确想毁掉幽歌,可是当他拿剑劈向幽歌,幽歌自动弹奏起当年戚后病逝前与幽王合奏的最后一曲,新皇潸然泪下,对这已经有了灵魂的幽歌肃然起敬,命人带去民间,送与天下最懂音律的琴师。”
“因为幽歌太悲,得到它的琴师也不敢时常弹奏,唯恐自己和旁人浸淫于乐曲中难以自拔,落得和幽王一样的下场,所以幽歌渐渐淡出了世人的眼睛,再无所踪。”百里陌煦说到这里,抬眼看着苏怡鸣,“苏皇,本王真的很想知道,这张绝世古琴,你如何寻到的?”
“只要有心,这天下有什么东西寻不到?”苏怡鸣勾唇再笑,停了一停,看看身旁静静坐着的慕容焕,意味深长地说到,“只是能寻到却不一定能得到,能得到却不一定能守住。”
“苏皇能寻到幽歌,已让无数人羡慕。而今夜若是能听苏皇亲自抚琴一曲,那真真是我等的荣幸了!”百里陌鑫暗暗瞥了慕容焕一眼,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摇着折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主位上的百里陌煦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众人的表情,显然都因为百里陌鑫的话对这幽歌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只是,今夜的宴会是为庆贺北冥有鱼有孕,苏怡鸣,你弄个只能弹奏悲伤曲调的幽歌来,到底是几个意思?而且,你什么时候学会抚琴了?
“朕本不擅抚琴,不过得到幽歌之后,倒也因为好奇忍不住摆弄了一阵。今夜,朕就献丑了。”苏怡鸣直接无视百里陌煦投向自己的眼神,看看小白放置在桌下的小铜鼎里素香升起的轻烟,接过小白递上的方帕擦了擦手,开始拨弄琴弦。
琴音一起,百里陌煦的眉便蹙了起来。因为,他听出苏怡鸣弹奏的是当日在谷泰小镇,慕容焕在那园子里抚的那一曲。比起苏怡鸣和慕容焕一起盛装出席,此刻苏怡鸣弹唱这一曲,更让百里陌煦心绪难平。
慕容焕显然也没料到苏怡鸣会弹这曲《一吻之间》,愣了一下,心情复杂地看着微阖双眼、认真抚琴的他。
待到苏怡鸣开口轻唱,慕容焕的眼里竟莫名涌起了湿意。尤其是当他唱到那句“再无法抹去深爱的你留下的痕迹”,慕容焕差点就要掉下泪来。
苏怡鸣在自己身上有多用心,只这一曲便足够说明。当日自己心情忧伤,情不自禁弹唱这歌,仅此一遍,并不擅长抚琴的他不但记住了,还能如此完美地将这曲子弹奏出来,他到底是练习了多久?而他选择在今夜弹唱这一曲,显然也是借机诉说心声。
大鸣……慕容焕的心随着那歌声轻轻颤栗,一丝疼痛慢慢地辐射开来。
大鸣,为何要这么傻?明知道我和你没有可能,你还是这般执着,你的深情,我如何承受得起?放下我好不好?只有放下我,你才能幸福。我真的好想看到你幸福!不要再为我这般付出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倾心相待。我很自私,我这一生想要抓住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站在两人身后的小白看着慕容焕动容,心里也是一叹,邱姑娘,你若是知道自你走后,我家主子每日夜里反复弹奏这一曲,便明白为何他今日能弹唱得这么好了。你若是知道他得到幽歌后,每夜抚琴弹唱这一曲都会流泪,你便会明白他对你的爱并不比任何人少半分。可是,你今日就算穿上这紫衣,你还是不会选他吧?!
慕容念并未想到苏怡鸣会弹唱这样的曲子,心里一动,默默抬眼看向苏怡鸣和慕容焕,难道焕儿当日陪在苏怡鸣身边的时候真的曾经动过心?难道这两人真的曾经【纏绵】悱恻?不管怎样,他可以肯定,苏怡鸣是绝对放不下慕容焕的。只是,这份深情注定无果。慕容念对苏怡鸣多了些同病相怜的心疼。
百里明沧等人倒是真的没想到苏怡鸣竟会弹唱出这样的曲调,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探究。只可惜苏怡鸣一直微阖着眼,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不过即使这样,也让那些美人个个伤了怀,失了色,心中涌起阵阵难过。
百里陌鑫却是会意一笑,手中玉扇随着乐曲轻轻敲打,仿佛真的沉浸在这歌声中。
一曲终了,苏怡鸣睁开眼,脸上并未半点悲色,嘴角依然挂着邪魅的笑容,桃花眼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落在慕容焕身上,“煦王妃,素闻你的琴艺不逊于你的娘亲,朕刚才这一曲,你觉得如何?”
“听者动容。”慕容焕只说了四个字。
“能得煦王妃的赞赏,朕心甚悦。”苏怡鸣妖邪一笑,话里有话,“唯有知音,方能听懂心中的乐曲。朕也不枉在此献丑了。”
说着,苏怡鸣将幽歌往慕容焕面前轻轻一推,“煦王妃,不知朕是否有幸听你抚琴?”
一时间,众人全都看向慕容焕,主位上的百里陌煦抿了抿薄唇,手指无意识之间蜷在了一处。
“苏皇,今夜是个喜宴,幽歌太悲,仅此一曲,已经令众人心绪难平。若本王妃再弹一曲,似乎不太合适吧?”慕容焕看着幽歌,只是摇头。
“煦王妃是担心有人说你故意破坏这晚宴的气氛么?”苏怡鸣一挑眉,“那些乐师弹唱的乐曲毫无新意,就算欢快又如何?再说了,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谁说这样的喜宴就不能用幽歌弹奏了?”
慕容焕低垂了眼眸,话音里带着一丝遗憾,“苏皇是客,贵为天子,却亲自为众人抚琴,这份情意足以让人感动。但本王妃的身份,今夜真的不适合弹奏幽歌。”
“煦王妃琴艺过人,能听你抚琴乃一大幸事。这幽歌如此神奇,本王也觉得意犹未尽,不如你就听苏皇的,也弹奏一曲吧?!”百里明沧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也来撺掇慕容焕。
“阿嫂,当初皇兄还让你为人抚琴安胎,可见谁也不会觉得你的琴音会害人。难得绝世好琴摆在这里,不弹奏实在可惜!”百里陌鑫也在附和。
慕容念见上方的百里陌煦并未说话,也低声劝慕容焕一试。
“那本王妃就弹个简单的曲子。”慕容焕不再坚持,接过小琴递上的方帕净了手,略一沉吟,弹唱了一曲《回忆里的那个人》。
路灯下的恋人
多像是曾经的我们
深情拥抱亲吻
爱的难舍又难分
曾相爱的光阴
全世界只有两个人
为何一个转身
就能变成陌路人
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
愿你现在过得幸福安稳
若再相遇人海黄昏
你是否还记得我的眼神
藏在我回忆里的那个人
有你我的青春才算完整
感谢曾经你的认真
让我知道爱一个人会奋不顾身
这短短的一曲算不得太悲伤,略显平缓的调子倒也简单,只是那歌词里却又偏偏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无奈,带着淡淡的不舍与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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