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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坤蓉双手将个头矮她几分的伊郁心紧紧得抱在怀里,如同妈妈般千叮咛万嘱咐着,“心儿,一路上骑马,路途遥远,你可要学会心疼自己,我听你姑父说,你就像个假小子能干吃苦,你年纪小,一路上穿厚点,可别冻着了。”
在田坤蓉的怀里,伊郁心感动地留下了眼泪,宽慰道:“姑姑,您放心,我知道的,我在广仁乡上班一个月,没见爸爸妈妈了,挺想念他俩的,不过,你就跟我妈妈一样疼我。”
别克波拉提带队,田草、伊郁心还有三个购买哈萨克羊只的牧民,一行六人第三次骑马穿越伊昭公路。
乌孙山是中天山山脉的一座险峻山峰,山不高,道路极险峻,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深谷,伊昭公路仿佛一条巨蟒盘旋缠绕在乌孙山上。
乌孙山又名帖木里克山、阿拉喀尔山,海拔2000-3500米,是察布查尔锡伯自治县与昭苏县、特克斯县的界山。
这队人数不多的马队又要从北边的大草原进入山地,伊昭公路沿途要翻越乌孙山上的安格列特达坂。
这条公路非常险峻,公路两侧就是悬崖深涧,并且弯路较多。
由于地形比较复杂,在修建的时候也是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即便再险峻,但是通过我国工程师的智慧,完美地打造了这条公路。
几人骑行在这条公路上,虽然沿线不是景点,但是其风景更胜景点,让人们有一种穿行在白云之上的感觉,有种貌似伸手就可以摘一片云朵的错觉。
伊昭公路曲折漫长、路窄弯多、山环水绕、柳暗花明、白云掩盖着深渊,像激越的旋律在高潮中突然戛然而止,留下一串串婉转的音符,在空谷中回响。
当阳光撕开云层倾泻的光柱,酷似一盏盏超级聚光灯,打在四周起伏跌宕的高山草甸上,射在一团团一丛丛雪岭云杉中,让人恍如陷入仙境。
伊昭公路也被誉为新疆最虐、也最美的公路,并且它还可以与独库公路媲美险峻与壮美。
伊昭公路最美的风景都是在路上,这里就是旅游的天堂,很多摄影家也是慕名而来。
伊郁心骑在一匹性子温顺的黑色大马上,望着身旁的美景,兴奋地对着并驾而驱、骑着白马的田草说道:“田猴子,你发现没,伊昭公路不是用于走的,而是拿来看的。”
“啥意思?”田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他问着鬼机灵的伊郁心。
伊郁心左手拉着马缰,右手指着右边的风景说道:“知道不,田猴子,这些年来,老爸、老妈、哥哥和大姐,他们单位每年都要搞一次春游或秋游,我跟着他们跑遍了咱伊犁的美景,别看伊昭公路不长的路程,几乎浓缩了百分之七八十的伊犁美景,新源县的那拉提、特克斯的喀拉峻、巩留县的库尔德宁等风光精髓都囊括其中。”
“是嘛?心肝,你咋能去这么多地方呢?”田草羡慕地望着爱人。
伊郁心骑在马匹上,闭着眼睛畅想道:“田猴子,我从小立下志向,不像爸妈那样天天围着三尺讲台打转转,我要驰骋疆场,骑马在新疆这辽阔的草原上,跟各族牧民当好朋友,吃酸奶疙瘩、喝马奶酒、吃手抓羊肉,像一只翱翔在天空的老鹰,自由自在,多好啊!”
田草看着小女孩脸上洋溢着自信张扬的光芒,心跳的速度又紊乱了。
当初见到伊郁心的第一眼,就被她这自信阳光的神色迷住了,他承诺道:“心肝,你到哪里去,我就跟你走,永不分离。”
也许被伊郁心的神情感染了,田草拉紧马缰,纵身跳下马,站在高高的山路上对着脚底下的深渊傻傻地大喊道:“我跟我的心肝永不分离。”
空旷的山谷回荡着“永不分离”四个字,许久许久。
别克波拉提望着这一幕,开心地说道:“下马,吃饭。”
年近六十岁的别克波拉提被田草和伊郁心这对相爱的人感染着,兴冲冲说道:“小草,你俩结婚那天,姑父给你俩当证婚人,巴吗?(行不?)”
田草右手搂着伊郁心忙不迭点点头,“求之不得,姑父给我俩当证婚人,实在太好了。”
马队在伊昭公路的白石峰下小憩一会儿,伊郁心回头望望骑行而过的山路,大多路段都是从山崖陡坡下修建而成,在骑行途中没感觉可怕。
可是翻越乌孙山天险,峰回路转蓦然回首一瞥,脊背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看看这段公路的万丈绝壁,看看山壁破碎的地质条件,如果遭遇暴雨雷电抑或冰雪突袭,真的是步步惊心。
胆大的田草站在白石峰下俯瞰周遭,树木丛生,峡谷深远,远处山坡上的羊群如同绿色地毯上点缀着朵朵棉花。
美丽的高山草场,雄鹰在头顶盘旋,它们翱翔的雄姿让田草不由想起了身边的伊郁心,如同骏马或雄鹰驰骋翱翔草原是心爱女人的梦想。
马队吃过午饭,骑行翻越海拔3400多米的安格列特达坂,冰达板有经年不化的积雪,在半山腰时路边就有雪墙出现。
这里的海拔越高云雾就越浓重,没有融化的积雪也越来越多,田草笑着感慨道:“酷暑的七月份能见到白雪,也只能在咱新疆看到这美景了,夏天走一趟伊昭公路,能领略到春夏秋冬四季美景。”
在高峰处明显就能看出来,天空上云雾移动的速度很快,这边的道路还没有被云遮住,骑行一小会儿,另一朵云就跟了过来。
在骑行伊昭公路之时,田草和伊郁心等人一路上看到丰美的牧草,还可以欣赏万亩油菜花开放,黄灿灿的大地和蔚蓝的天空相互辉映,让人仿佛处身于仙境之中。
在这三次往返伊昭公路的路途中,别克波拉提等人,一不小心便沉醉在沿途的雪山、林海、草地、溪流……
延绵的巍峨雪山终年不化,天永远是最纯粹的蓝色,云朵依然是最纯净的风景。
不管是高山峡谷的悬崖峭壁,还是苍茫草地的一马平川,不管是白石峰的直入云霄,还是峡谷下的烂漫山花,伊昭公路上如画的美景等着田草和伊郁心等人情不自禁前去探寻。
别克波拉提带着一行人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到了昭苏县哈夏加尔乡。
在牧民的草原上挑选购买了500只良种哈萨克羊,大家又骑着大马,马不停蹄地赶着羊群朝伊昭公路赶去。
伊昭公路是伊犁地区、乃至整个新疆知名度仅次于独库公路的着名公路。
既是因为其沿途风光秀美,更是因为它几乎是一部公路地质灾害的百科全书,沿途要翻越乌孙山天险安格列特达坂,这是块常常发生地质灾害的区域。
在返回的路上,风大气温低,别克波拉提仰望着西边涌来的一堆堆低矮的乌云,颇有经验地喊道:“一路上先不吃饭了,翻过白石峰后,咱们再休息。”
田草见姑父波拉提不时仰头观看着天气,且姑父的神色凝重起来。
田草右手轻轻拍打马匹,来到别克波拉提跟前,问道:“咋?姑父,有情况?”
别克波拉提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天气不太好,看样子要刮大风了,你跟心肝多穿点,别冻坏了心肝。”
看着还没意识到危险境遇的侄子田草,别克波拉提把心底的话埋藏在心中。
伊昭公路很容易遇到大雨、阵雪、浓雾等恶劣天气,极易引发泥石流、山体滑坡、道路塌方等自然灾害,道路交通安全隐患突出。
下雨刮风天气时,路面比较潮湿的安格列特达坂山路最容易发生山体滑坡,山体滑坡常常发生突然,来势凶猛,破坏力极强,往往造成人员伤亡。
别克波拉提非常谨慎地对着田草等人再次叮嘱道:“大家不要高声喊叫,尽量少发出声音。”
当六人的马队赶着500只羊浩浩荡荡赶到安格列特达坂时,狂风大作。
狂风在高山上盘旋、嚎叫、呼啸而来,耳旁传来凄厉的风声。
逆风骑行的马队速度慢了许多,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
瘦弱的伊郁心无法直视前方,被狂风吹得喘不过气来,窒息的绝望油然而生。
她弓着上身低着头喘息,不时抬头看下前方的山路。
为了照顾三名牧民和田草、伊郁心,别克波拉提让他们五人错落骑行在前方,他自己留在羊群后面断后,用马鞭驱赶着羊群。
田草和伊郁心知道此刻羊群尾部是最危险的,因为羊只和马蹄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路回荡,回音很可能会造成震动,引起山体滑坡。
两个年轻人放慢骑行的速度尾随在羊群后端,跟着别克波拉提左右,一起驱赶着还没意识到危险来临的羊群。
十几只调皮的羊群不时掉队,慢条斯理吃着山路旁的鲜草,为了确保牧民购买的良种羊只毫发未损,别克波拉提三人慢慢驱赶着掉队的羊只。
眼看着就要穿过最容易发生山体滑坡的安格列特达坂了,还没等乡长别克波拉提松口气,右侧的山顶发生山体滑坡,塌方的巨石哗啦啦从高处滑了下来……
此刻,盛夏的风吹过天山,乌孙山上五颜六色的经幡,在夏风的吹拂下呼呼啦啦飘动着,似乎在低吟传唱着一首永不磨灭的高山草原的歌儿。
在昭苏部队担任副团长的荣昌,傍晚时分接到县委的紧急命令。
伊昭公路安格列特达坂发生了山体滑坡,过往的牧民被淹没在乱石中,急需要部队前去援助。
部队官兵开着两辆军绿色大卡车和一辆机械车奔赴到事故现场。
看着将近高达两米多的乱石,将安格列特达坂的路段完全堵塞。
巨石那边一位哈萨克牧民焦急地用双手搬着巨石,看见荣昌等解放军来临。
这位哈萨克族汉子哭着喊道:“解放军,快,别克乡长,一个汉族巴郎(男孩)、一个汉族克孜(女孩),里面,石头里面,呜呜呜----”
广仁乡安全渡过安格列特达坂的三名哈萨克牧民,见别克波拉提三人被山体的乱石淹没。
为了保证500只良种羊只的安全,他们留下一名懂汉语的牧民善后,其他两名牧民赶着羊群急冲冲朝广仁乡赶去。
荣昌带着官兵跟时间赛跑,清理着塌方的乱石,想着石头下的三名老百姓,数十名官兵忍饥挨饿地忙碌一晚上,总算把路面清理出来。
望着被乱石砸的别克波拉提三人,一女二男早已面目全非,三匹马匹也没了气。
望着这一幕,荣昌和士兵们都摘下军帽,向这三位逝者低头默哀。
善后的牧民跪倒在乡长别克波拉提的遗体前,嚎啕大哭,哭得悲痛欲绝。
在与这位牧民的交谈中,荣昌知道三名死者是广仁乡的乡长别克波拉提,两名畜牧学校刚毕业分配参加工作的学生。
官兵们将三具尸体小心翼翼放在一辆卡车上。
荣昌跟牧民坐在驾驶室,车厢上坐着前去帮忙的六名士兵,守护着三名亡灵,大卡车朝广仁乡赶去。
到了广仁乡政府,荣昌安排随行的士兵,配合着当地乡政府工作人员,将三具尸体放在乡政府的大院里。
得知噩耗的田坤蓉早已昏死过去,米娜带着弟弟妹妹踉踉跄跄地来到乡政府,看着地上三个蒙着白布的尸体,放声大哭起来。
田坤禾家人也知道别克波拉提三人离世的噩耗,在汪凌等街坊四邻的搀扶下,一家人迈着沉重的步伐蹒跚着来到尸体前。
望着幺儿田草七窍流血的面孔,没过门的儿媳苍白的脸上安详地睡着的模样,吉月娥昏死过去,乡卫生院医生赶紧前来抢救。
正在办公室跟乡领导详细讲述发现三名尸体详情的荣昌,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凄厉的哭声让听者动容。
荣昌跟随乡领导走出办公室,朝围观的人群走去。
跪在地上哭诉的米娜,被广仁乡工作人员搀扶起来,她看见一个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男子走了过来,竟然是两年未见的荣昌。
刚止住哭泣的米娜身体猛然一震,此时见到荣昌,眼眸中的泪水再次控制不住,断了线般滑落,她朝荣昌扑去,“荣大哥,我爸爸没了。”
话音刚落就没了声音,米娜昏过去了,荣昌赶紧把她抱到医生面前抢救。
部队的任务还很繁重,荣昌公务在身,他安排两名士兵留下来帮着老百姓处理丧事。
见视若小妹的米娜清醒过来,他这才放心地离开广仁乡朝昭苏县赶去。
伊礼贤家人赶到广仁乡,看着幺妹伊郁心青紫色的脸庞,伊郁鑫兄妹四人围坐在妹妹身边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