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收藏、求推荐、求评论。
跟贾向阳情同亲生父子、无话不谈的祁海,生前曾看出了养子内心的疑窦和焦虑。
胸襟宽广的祁海,早就将贾向阳的身世,一五一十告诉了懂事聪慧的养子。
贾向阳虽然知道祁海不是自己的生父,但他对祁海更加敬重和亲昵起来。
他知道“养恩胜过生恩”的道理。
在亲生父亲面前,贾向阳依然对田柳以“田叔叔”相称。
懂事的贾向阳理解长辈们的无奈和酸楚。
年纪不大的他从田柳投向他的眼神这种,能体会到生父田柳对自己深切的爱和浓浓的自责。
少年贾向阳觉得,这已经足够了,他能在田柳身上尽情地享受亲生父亲的呵护,相当幸福了。
懂事的他觉得养父祁海生前说得对,他贾向阳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子多一个父亲疼爱,多好的事呀。
贾欣夫妇被亲人们合葬在一起。
他俩的墓碑是伊礼贤写的,是田坤禾用凿子一下一下刻制的。
命运多舛的贾欣,在祁海出车祸离世半年后,就随他而去了。
田柳搂着贾向阳的肩膀,伫立在这座新坟前,深情凝望着墓碑上新鲜殷红的字体,“祁海、贾欣夫妇之墓”。
“海子哥,小欣,你俩在天堂相聚了,肯定会比在人间过得幸福。海子哥,小欣这一辈子过得实在太苦了,幸亏后面嫁给了你。知道不,我去北京培训之前,询问过她的主治医生郭大夫,郭大夫说,小欣遵照医嘱治疗,还能熬个一两年的。可是你离世后,她连活下去的勇气和欲望都没了,海子哥,你在那边好好照顾她吧。向阳这孩子有我呢,放心吧,我会将向阳培养成国家栋梁之才的。”田柳泫然地念叨着。
贾向阳对着爸妈合葬的坟冢,用坚定的语气承诺道:“爸、妈,您俩安息吧,我已经想好了,高考时,我一定考上浙江大学,学一身的本领回来建设新疆。”
穆恩夫妇在墓地送别贾欣时,才得知老相识、老朋友伊礼贤,跟田柳的小叔田坤禾是亲家。
这样以来,田、伊、穆三家义气相投的老人,经常相聚在广仁乡的田坤禾家,成了挚友,无话不谈。
有人说,我国的二十世纪步履蹒跚,二十一世纪破旧立新。
进入新世纪后,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变化似乎不大。
普通老百姓依然过着吃一日三餐、睡个踏实觉、看看电视、跑跑步,平淡安宁,如同喝着白开水。
在老百姓的眼里,这20世纪跟21世纪没啥变化,该吃吃、该喝喝,该有闹心的事还得有,躲也躲不过。
而在田柳等人眼里,这20世纪和21世纪还是有变化的。
别的不说,每次写材料或批文件落款时。
可能由于惯性思维的因素,他每次要写成“1999”的日期,等反应过来,赶紧用笔划掉,改写成“2000”。
就这种在常人眼里视为最低级的错误,田柳竟然犯了大半年。
起初,田柳还羞于告诉同事。
有次在聊天时,才得知大家都犯过这种低级错误。
是呀,大家每个人从出生起,脑子里的思维就是19**年,突然成了2000年,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就在田柳在处理业务时,已经很自然并习惯地用笔写出流畅的“2001年”日期时,接到了妹妹田桃的电话。
原来,就在田杉去世的那年秋天,田桃的干妈林泓患癌症去世。
田桃并未将林泓去世的消息,通知给新疆的亲人。
田柳在电话听到让他悲喜交加的消息。
让他喜的是,35岁的妹妹田桃终于结婚了。
但让他忧的是,嫁人的妹妹即将跟随新婚丈夫出国定居。
田柳放下手机,扭脸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心情格外凝重。
他没想到,妹妹田桃的一生,竟然一直都是颠簸流离中度过的。
年轻时离开新疆远赴兰州,中年又要远离祖国漂洋过海。
望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田柳的双眼流出了眼泪。
想着离世一年多的弟弟田杉。
再想想背井离乡、即将漂洋过海离开祖国的田桃。
田柳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办公室来人了,他一点都没察觉。
部门的主要领导推门而入。
看见田柳如同一座雕塑坐在办公桌前。
田柳的脸望着窗外,泪流满面。
“田主任,咋了,家里出啥事了?!”中等身材、体态臃肿的领导一脸的狐疑,他诧异地问着。
田柳赶紧站起身,慌里慌张地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泪痕,一脸窘态地说道:“没事,家里都好着呢。”
“田主任,好了,别隐瞒了,有啥事说说呗,说出了心里就舒服了。”平时威严的领导像个慈善和善的大哥。
田柳将妹妹结婚即将出国的消息告诉了领导。
单位领导知道前年的秋天,田柳的弟弟见义勇为、因公殉职。
这又听说他唯一的妹妹要远渡重洋,领导不由长叹一声。
他善解人意地安排道:“好了,这两天你把工作移交下,带着家眷去兰州看看你妹妹吧,出国定居,可不比在国内,想看就看了。”
田柳面露愧色,羞赧道:“现在是单位最忙的时刻,正缺人手呢。”
领导摆摆手,丝毫不介意地提醒道:“去吧,去看看你妹妹,说不定,她这一去再不回国了呢,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在领导的督促下,田柳趁着学校放寒假之际。
跟妻子穆浣带着贾向阳、小嘟嘟赶赴兰州给田桃送行。
离开伊犁时,他专门到广仁乡的小叔田坤禾家。
他要从田杉生前居住的屋里,取出一副弟弟珍藏的画。
这还是弟弟田杉去世后,按照广仁乡汉族人送葬的风俗。
要将死者生前的所有的物品埋葬掉,或在墓前焚烧掉。
那天,田柳卷起弟弟的床褥,看着床板和褥子间有一张白纸。
当他掀开白纸时,顿时愣怔住了。
画面上的李玉活灵活现,从画上的衣着和李玉青涩的五官看,应该是当初进入新疆师范学院的李玉。
田坤禾听田柳说起那张没被焚烧的人物画。
他指着东北角的木头箱子说:“我把那副画放到木箱里了。柳子,既然小桃要出国,就让你婶做些咱伊犁的油塔子吧,再给她炸点青黄鱼,我记得,这两样东西,小桃最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