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汉子一脸的百思不解,田苗笃定的语气追问:“你最后一个水,是不是在麦穗快黄的时候浇的?”
“对对,就是麦穗开始黄了,我想着提高些产量,就比老杨头多浇了一个水。你咋知道这么清楚?”汉子诧异而敬佩的语气地问着。
田苗对着汉子露出遗憾的神情,摇着头惋惜道:“你呀,最后一个水是画蛇添足了。冬小麦发黄时,就立刻停止浇水,让它自然成熟,麦粒的千粒重高,还压秤。你这是人为地提前让冬小麦结束了生长期。你家的冬小麦不是自然成熟的,是被你用外力强制给涝死后成熟的,产量肯定低呀。”
“啊,还有这学问?”
“别说,种这么多年冬小麦,还没发现这个事。”
“哎,种庄稼真要靠科学,要不,产量上不去。”
……
农民们围着田苗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瑟瑟秋风带着浓重的寒意,听讲的各族农户没一点寒意,越听越有劲。
田苗对百姓提出的生产问题一一解疑释惑。
两个多小时的现场技术讲解转瞬即逝,田苗也说得口干舌燥。
副乡长双手紧紧握着田苗的手热情相邀,“田专家,明天我召集乡里所有种植冬麦的农户到乡会议室,您给大家再讲讲好吧?”
副乡长满眼的期待,周围的农户也七嘴八舌地恳求着。
“田苗,再给我们讲讲呗,也给我们来个科技之冬呗。”
“小田,我们就喜欢听你讲,你的水平亚麻高。”
“田苗,你后天就回乌鲁木齐了,想听你讲科学种田,就不那么方便了撒。”
……
见大伙对科技之冬是热情高涨,田苗点点头,应允道:“行,明天早上十点钟,我去乡政府。”
各族农户纷纷跟田苗握手辞别,还有人邀请田苗去他家做客。
田苗百感交集地望着这些朴实憨厚的农民。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些庄稼汉子们也懂得科学种田的道理了。
田苗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各族农民身上。
他没看到弟弟田薪黑着脸站在旁边,双手塞进袖筒里,一脸怨气地斜睨着他。
“大哥,你忙完没?就不能到我地头给瞅瞅去?!”田薪话语里透着怨气,一脸的沮丧和失望。
田苗跟着田薪朝田间的小路走去。
他见弟弟田薪垂头丧气的样子,也就没多说。
田苗爬上弟弟的拖拉机,兄弟俩朝不远处的山药地赶去。
站在弟弟从老百姓手中流转承包的土地上,田苗二话不说,从拖拉机车斗拿起铁锹站在山药的垄边挖起来。
田苗挖了几铁锹,看着裸露出来的山药。
又细又短的山药让田苗心里一惊,脱口而出,“田薪,你今年这山药严重缺水,咋,今年水没跟上?!”
田薪懊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掏出一包香烟,闷着头抽起烟来。
田苗见弟弟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势,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倒是放个屁呀?!就这样,能解决撒问题?!”
“大哥,今年村里种植山药的农家按照你的指导,山药产量都提高了,最高的是马明,他的山药亩产量都快3吨了,就属我的最低,这块地每亩才打了一吨八,真是丢死人了。我田薪还从未种过这种庄稼。”田薪憋红着脸囔囔着。
田苗环顾四周,土地平整,土质都一样,“田薪,你瞧这山药,一看就是缺水缺肥了。”
“咋会,农家肥都是按照你说的标准上的,只会多,不会少。”田薪不服气地怨怼着,“就赖你,光把心思放在其他人家的地上,根本不关心你弟的死活。”
“别那么废话,肥料够,那就是水没跟上,上的肥料没使上劲。”田苗颇有经验地分析道。
“怎么可能呢?!这100亩地跟我管理的280亩地山药上的水一样多。”田薪一脸的疑惑。
田苗闻言,随口问道:“你这块地谁在管理?”
“李晖呀,以前这块地是二哥在管理,这两年他没时间,我今年让李晖帮着管理的,一个月给他2000元工资。”田薪说着实情。
田苗看着北面那块种植山药的地块,随口问了句,“那块地是谁的?”
田薪扭头看了眼,心不在焉道:“那是李晖的地块,还是我帮他从老哈家承包的。今年他的产量相当不错,每亩地两吨八,发大财了。”
田苗闻言,心中有数了,拿着铁锹朝拖拉机走去。
田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大哥屁股后面,不悦的嘟囔着,“大哥,你倒是说个话呀?!”
“赶紧儿回家,能说啥?!没脑子的东西,明天早上我给农民上完课,再说你的事。”田苗爬上拖拉机车头催促着田薪。
翌日,田苗在广仁乡大会议室举办了一场“如何提高冬小麦产量”的科技之冬课。
能容纳三百多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
中间走廊都挤满了人。
就连会议室的窗台上也坐着几个年轻人。
两个小时的讲解结束后,不少农民进行现场提问。
田苗知道提问者的冬麦地情况,就结合提问者家冬麦长势情况进行点拨。
有些农户的地块虽不是很了解,但知道他家地块在广仁乡的大致方向后,田苗对那里的地块土质情况也很熟悉,告诉农户来年开春注重什么细节。
后面的会议简直都成了田苗这个农业专家的“答记者问”。
田苗对农户的问题是有问必答,场面非常热烈。
在乡领导的多次催促下,农户们才恋恋不舍离开会议室。
田苗在前台收拾着自己的讲义和资料。
只见村里的伊山大哥站在旁边等候着他。
田苗用胳膊肘夹上资料,走上前问道:“伊山大哥,刚才我是不是讲的快,你没听懂?”
伊山是个50岁的哈萨克族农民,种植20亩地冬小麦。
刚才田苗已经详细地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了。
伊山不说话,脸色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伊山大哥,说吧,有啥难题尽管提。”田苗笑眯眯地鼓励着。
“田苗,有件事,我一直想给你家人说,一直没机会,再说,这个事情我也就是看到一次,一直想着,说嘛不说。”憨厚的伊山难为情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