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瑞抹掉脸上的血,操纵着花语幻铃继续同如潮水般连绵不绝的九重天大军厮杀。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经历之战,但真正在尸山血海中厮杀还是第一次。
一直以来,花言瑞都以为自己是一个胆小的人,壮着胆子接过花雨铃交托给他的魔界,蹭着流荼帝尊的名号磕磕绊绊的打理着风雨飘摇的魔界,擅长政务的恢复民生,却始终没有见过血,没有亲自动手在战场上搏杀。他以为自己不敢。
直到真的见了血,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都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历代魔皇的全部修为,魔界唯一的半步真神法器,自己几万年来处理政务之余的苦修,藏在每一个魔族学开深处的战意和不屈,这么多方面塑造了他,自己从来不比任何人差。
他似乎没有打很长时间,又好像战斗了很久很久。击退了七八个上神,打上了二十多个上仙,不计其数的普通神族在他手下重伤或者陨落。
神族太多了,他最多能抽空下达几个命令,很想从战斗中撤出变成全场指挥,但他做不到。从一开始他就被一群上神和上仙拉下马,普通神族再一拥而上,让他被迫与魔界阵容分割,想与魔界汇合、想脱战居然无比艰难。
然而他现在想得很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放弃抵抗了。
有多大的能耐敢多大的事,他可以抵挡神界的入侵,却敌不过重苍的强势侵占。他的一身修为可以让九重天之人无法踏入魔宫半步,却阻挡不了重苍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掌。
从前什么事都等着流荼帝尊给自己撑腰,有什么困难都想找她给出一个解决的方法,几万年来帝尊始终没有让他自生自灭,但她始终站在自己的身后。这一次,可能没有人会站在他的身后,或许,他还是帝尊的最后一道防线。
重苍放弃整体实力不足但地位非同小可的冥界,一次又一次采取各种手段对帝尊金进行偷袭和限制,可见他对帝尊的忌惮和重视,早就不能用情理去衡量。
或许就像无数的历史那般,平淡的记录之下藏着无数的波浪和黑暗,在某些人的刻意渲染之下,将仇恨和真相深深埋葬。
重苍站在不远处的云朵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血战,心中有些不耐烦。
修罗路的异动,他比谁都清楚,而他也比包括东华在内的其他人都明白,流荼现在的状态有多不好,说不定连挪动一步的能力都没了。
但是,她就是要逼流荼出现,逼她在魔界注定失败时候的时候站出来,拼着伤及本源也要护住她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魔界和魔族。而且他相信,流荼一定会这么做,只要她出现了,那今天就一定是她不见天日的开始。
他杀不了流荼,但想到他可以永远都被镇压,永远都无法反抗自己,永远都无法将真相展露,永生永世被黑暗湮没,他的就不自觉的感到兴奋,压抑了太久的本性就忍不住暴露,被藏起来太久太久的恶意就毫无忌惮的肆意蔓延。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本以为只能在边境挡住神界大军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的魔族,居然越战越勇,就在当场实力缓慢的增长着,已经足足撑了六个时辰,而且还撑到了巍澜、东华及其大徒弟的支援。
虽然说真神之下皆蝼蚁,真神东华现在能发挥的水平也就比最鼎盛的九离略强一线,根本不足为惧,但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活了这么多年,重苍对意外的产生十分熟悉,走到今天无数他不想要的局面都是所谓的意外才导致的,但也有更多的意外,让他一步步走到了神尊的位置,成为了六界最强者。
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前所未有。
重苍刚想深究一下原因,但一朵慢慢飞来的花朵,带着极其纯净规则之力的荼蘼花,悬在了他的面前。
流荼的东西,重苍不想接,但他更像知道流荼在搞什么花样,纠结中他迟疑了。
不知是不是流荼实在了解他,不等重苍做好决断,荼蘼花已经产生了变化,慢慢拉扯出一行字,是重苍无比熟悉又无比厌恶的字迹。
“我在你我来处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