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陌寒少爷的电话还是没打通。”放下电话,菊妈走了过来,汇报道。
从昨天打到现在都没人接听,真是奇怪。
江老夫人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开,转过脸看向她,“接着打,阿寒他们两人度假的那地方估计没什么信号,多打两遍。”
话落,楼梯间传来一阵细响。
“小心点,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就好。”
“是,夫人。”
江老夫人循着声音望了过去,佣人们正搬动两个行李箱,薇娅跟在她们身后下楼来。
她站起身,一头雾水,“薇娅,这行李箱是?”
“妈,这行李箱是阿笙的。”薇娅走到她面前,伸手搀扶着她,细声说道。
“阿笙的?”江老夫人脸上的疑惑更深了,听得云里云雾的,“你收拾阿笙的行李箱做什么,他现在才醒,身上可都是伤。”
“妈,您先别着急,阿海说把阿笙送去我们常去的那座岛静养一阵子,也好让他养伤。”知道老太太紧张江亦笙的伤势,薇娅解释道。
“送阿笙去岛上静养?”江老夫人眉头拧出疙瘩印,神情不悦,“胡闹,江海那臭小子简直是在胡闹。”
“阿笙被他打得一身伤,好不容易退烧醒了,他就折腾着把他送走,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养伤就不能在家里呆着吗?
现在他还一身伤没好,在飞机上颠簸加重伤势怎么办?
“妈,您别激动。”薇娅伸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我能不激动吗,你去把江海那臭小子给我叫过来,他想送走阿笙门都没有,我倒是要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要把阿笙送走。”江老夫人心气不顺,脸色难看至极。
薇娅面露无奈,她知道老太太是心疼阿笙,不过原因她现在也无法解释给她听。
这时。
虚弱无力的声音乍然响起,替薇娅解了围。
“奶奶。”
江老夫人看向楼梯间,只见江海搀扶着江亦笙下楼来,他那苍白的脸色看得江老夫人不由心疼。
“身上的伤都没好,下楼来做什么?”江老夫人快步走了过去,语气变得温和。
“奶奶,和爸妈他们无关,是我自己要去岛上静养的。”江亦笙搭上她递来的手,强颜欢笑地说道。
江老夫人怒着脸,瞪了江海一眼,“我才不相信,你和奶奶说实话,是不是你爸逼你的。”
被点到名,江海微微垂下头,默然无言。
“真的没有,奶奶。”背上的伤隐隐作痛,江亦笙弯了弯唇,笑意却不达眼底。
“既然他没有逼你,那你为什么要走,家里静养不都是一样的吗?”江老夫人脸色缓和了几分,不赞同地道,“说了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来回奔波只会加重伤势。”
老太太眉眼间满是对他的关心,江海刚才说的话再次回响在他耳边。
江亦笙抿了抿唇,强忍着心头的酸楚,“奶奶,我好久没去岛上了,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不过我想一个人散散心,您就让我去吧。”
见他铁了心要走,江老夫人目光探究地盯着他看,须臾,她再次确认道,“真的不是你爸逼你走的?”
江亦笙点头,“奶奶,这真的是我自己的决定。”
一旁,薇娅低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们父子俩真的是……”江老夫人脸上的怒意褪去,她顿了顿,到嘴边的话,最后都化作一声叹息。
“唉……”
“算了算了,想走就走吧,不过你得答应奶奶,必须好好照顾自己,两天就得给我来个电话。”她不舍地握紧他的手,叮嘱道。
江亦笙嗓音沙哑地嗯了下,伸手轻轻抱了下江老夫人,“奶奶,我走了。”
“照顾好自己。”江老夫人再次叮嘱道。
“走吧。”江海伸出手扶着他,轻声说道。
江老夫人送他们到门口,江亦笙便让她不要送了,“奶奶,外面天气不好,您就别送我了,我到了会给您打电话的。”
江老夫人点了点头,“缺什么就和奶奶说,谁欺负你也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出气,有事不要一个人憋在心底。”
“好。”江亦笙勾了勾唇,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颜色。
细看之下,眸底深处满是落寞和悲伤。
天灰灰蒙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冷风刮起,颇有几分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飞机停在庭院的草地上,送江亦笙上了飞机,江海夫妻俩停留了一会。
夫妻两人看着江亦笙,有好几次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开口。
最后,还是江亦笙先开了口,脸上挤出的笑容看得薇娅很是心疼,“爸,妈,你们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阿笙,对不起。”薇娅握住他的手,顾忌着他身上的伤,也不敢抱他,声音早已染上哭腔,“就当是爸妈自私一回,对不起。”
江亦笙轻摇了下头,声音狠很轻,“回去吧,待会说不定要下雨了。”
薇娅松开手,江海揽着她,看向江亦笙时,眸间充斥着复杂的情绪,有担忧、内疚、更多是心疼。
“走吧。”
薇娅点头,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跟着他转身离开。
待他们快要下飞机时,江亦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祈求。
“爸,如果他来了,别为难他。”
薇娅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江海揽着她肩膀的手不断收紧。
没有说话,他只是轻点了下头。
得到应允,江亦笙松了口气,扯了扯唇角,冰凉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先一步滑过脸颊。
江海夫妻俩下了飞机,舱门缓缓关上。
江亦笙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尺寸偏大的衣服衬得他越发清瘦。
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人就在他身边。
江亦笙睁开眼,身旁空空如也,无穷无尽的孤寂铺天盖地的袭向他,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承诺过的话他终究还是辜负了。
……
送走江亦笙,回到卧室,薇娅心底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奔溃,她埋进江海的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