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到夜园。
凌珂放下书包,校服也没换,直接去了花园。
这药草很难养活,每日日照不能少于4小时,不能多于7小时,喜湿,却忌涝,她拔了这么多,也不知能不能养活一株。
好半晌才寻到了一个最适合的地方,每株间隔了适合的位置,种好。
然后唤了三三来,冷了那张好看的美人脸,下巴向那排药草的方向抬了抬,肃声道:“这些很重要,绝对不可以碰。”
“嗷呜……”三三把眉头拧成了八字,有些无辜,懂事地低了头,偷偷地看向主人,它虽然顽皮,但分得清哪些是主人的底线。
凌珂揉了揉它的脑袋,进了屋。
屋里管家正在犯愁,主子洁癖严重,下人们不敢给苹果削皮,但不削皮又觉得不恭敬。
见凌珂进来,仿佛见到救星,管家知道,凌珂小姐的手不管碰过什么,他家主子都喜欢。
“凌珂小姐,能麻烦您为主子削苹果吗?”
“削皮?”凌珂挑眉。
“是啊,只有您削的他才会吃呢,”管家笑得温和。
凌珂突然走神了,她在想,她削得苹果主人会吃,她熬的不知名药草,主人敢喝吗?
“凌珂小姐?”管家轻声唤了唤。
“嗯,好。”
她用刀绝对是高手,别说是削苹果皮了,10岁,她就会削人皮了……
凌珂换了制服,端着果盘进了书房。
她双手端着东西,用后背顶开房门,然后转身进去,潇洒又随意。
“拿的是什么,”傅冥寒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公务。
“回主人,来给您削苹果。”
凌珂把果盘放到办公桌对面的茶几上。
傅冥寒依然没有抬头:“来我身边削。”
凌珂重新端起果盘,拿到傅冥寒身边,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自从上次盖了同一条毯子,凌珂对傅冥寒更没距离感了,这会儿也坐得很近。
洁癖的人嗅觉都很灵敏,傅冥寒发觉凌珂身上有青草的味道,狼的味道,烟的味道,咖啡的味道,薄荷口香糖的味道,书本的味道,仿佛就可以知道女孩在一天中到底干了些什么,有趣……
凌珂右手拿起苹果,左手执刀,她执刀很稳,手法精准,刀刃在果肉和果皮间游走,削下来的果皮薄如蝉翼,露出的果肉泛着青色。
果皮一圈一圈的落下,连成一条,没有间断。
书房内,苹果的清香四溢。
傅冥寒对苹果没有任何兴趣,他只对凌珂有兴趣。
余光扫向她,发现她在动刀的时候尤为认真专注,没了平时的散漫。
她低着头,不算长的头发垂着,露出白皙的后颈。
还露出了一根烟……
她把烟别在黑色颈链的后面,烟杆与她羊脂玉般莹白的肌肤贴在一起。
那烟应该是甜的……
傅冥寒扯开话题:“作业做了吗?”
凌珂回答的自然:“今天的作业我都会,不做了,浪费时间,考试比作业重要。”
“叩叩叩。”
薛绍良敲门进来,颔首:“主子。”
然后又对着旁边的凌珂颔首:“凌珂小姐。”
他现在对凌珂是越来越恭敬了……
“主子,万力赌场的老板又来请您去谈合作的事了,看来您不去一趟,他是不会死心的。”
凌珂留意听了一下,因为赌场这种地方,八成都会和柳无眉有暗线交易。
傅冥寒没什么表情:“往后推。”
薛绍良回答:“是,主子。”
……
晚上,管家给傅家老太太回了电话。
“怎么样?寒儿吃苹果了吗?”电话那头除了老太太的声音,还有电视剧里女主和小三争吵的声音。
管家将声音压低,话筒离嘴很近:“回老太太,主子吃了两个苹果。”
“哦?谁给削得皮啊?”
老太太虽问了,但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她的寒儿从小就有洁癖,几乎不吃苹果,没削皮也嫌脏,削了皮也嫌脏。
今晚竟然吃了两个,真是他27年来头一遭。
管家依然想替主子遮掩:“是……是仆人给削的……”
电视剧里的女主成功手撕小三,老太太心情有些明媚:“你嘴还挺严,我都知道了,那个叫凌珂的女孩子。”
“这……”
管家哑口无言,两边都是主子,哪个都不能得罪。
“行啦,我没那么迂腐,不会怎么样的,你帮我多观察着点,留在寒儿身边的人必须身家清白,必须对我的寒儿一心一意,门第什么的都无所谓。”
“是……”
翌日,立春。
早读时间。
凌珂没在教室里,而是拿着一本书,站在走廊上。
她没做作业,被李玉明罚站。
走廊上的空气比教室里好多了,窗外的风把梅花的花瓣卷落到她的书页上,那是白色的杏梅花瓣。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同学,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那声音低低地,历经千帆与沧桑,却依然温润慈爱,仿佛年代久远的玉石被轻碰了,碎成了乡愁。
“没做作业,被老师罚站。”
凌珂先回答,后才抬头。
抬头的一瞬间,她瞳孔滞了一下,一向桀骜的眸子里竟罕见的划过一丝诧异。
眼前是一个40多岁年纪的男人,虽然换了短发,换了中山装,但那张脸凌珂依稀记得,他就是从前在灯笼下救过自己的私塾先生……
他瘦骨清风,手里拿着一卷书,书本有些陈旧,用过很多年了,但却干净整洁。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原来,除了柳无眉,其他人也会转世。
那么她的香菱,肯定也转世了。
可为什么上一世她用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香菱的踪迹……
仿佛是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
她总觉得脑子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归拢不到一起,她的记忆力太好,记忆里的碎片也太多……
好在这一世她行动的早,一切都应该还来得及……
又一片杏梅花瓣从眼前飘落。
“先生……”凌珂轻声唤。
中年男人知道这声先生是对老师的称呼,而非世俗口中先生小姐里的那个先生。
他很儒雅:“好久没听到先生这个称呼了。”
李玉明闻声看向走廊,扯着锯木般粗哑的嗓门喊:“沈老师回来了?回来就好啊,别班的语文老师代课还是不行,咱们一班是尖子班,可不能耽误这么长时间,学习成绩会下降的。”
李玉明从教室出来,换沈老师进去。
早读后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而沈老师就是他们高三一班的语文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