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宇属于不挑食的类型,只要不是口感过于古怪的黑暗料理,一般菜肴他都能驾驭得住。
“冬阴功淋在椰汁饭上,真是造化钟神秀呢。”周泽宇被自己的操作折服了。
“那不是出自杜甫的《望岳》吗?我记得是形容山的,还能比喻菜肴?”贝茨也算是个通古晓今的国学通,只能怪汉语博大精深,互联网造梗速度太快。
谢天辉伸出一根大拇指比划道:“是这个意思——优秀。”
“和你们聊天真有趣。”贝茨笑了笑,把空花甲挑了出来。
周泽宇吃了两口便遭不住了,简直是神仙般的体验,酸甜辣糅杂在一起,不断刺激着味蕾,像是电脑同时打开了岛国步兵、丧尸惊悚和星爷喜剧,完全不知道该把手放哪。
“辉哥的日子滋润啊,无忧无虑的,羡慕死了。”贝茨剥虾道。
谢天辉惨笑着摇摇头说:“乱说,你猜猜我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听说你们有钱人最喜欢开娱乐公司了,投资电影综艺什么的。”贝茨在国内混了那么久,没有亲身接触过,道听途说的消息略有耳闻。
“是这么个道理,可老子是开滴滴的。”谢天辉做了个握方向盘的手势,“我是出租车司机,你信吗?”
“天辉哥这是弄了个运输公司?”
谢天辉是什么身家的人,贝茨心里清楚,对方说自己是搬砖的,贝茨肯定会把身份拔高到项目开发经理,对方说自己是端盘子的,贝茨绝壁会觉得谢天辉图新鲜开了家饭馆。
总之,大佬都在哭穷卖惨,只有真正的扑街在辛酸落泪。
“我真是开出租的,不信你问周老弟。”谢天辉指了指一旁埋头奋吃的周泽宇。
周泽宇把咖喱饭咽下肚,锤了锤胸口道:“我作证,辉哥真是开出租的,今天就是他送我来的。”
“搞不懂你们。”贝茨皱眉道。
谢天辉叹息道:“当年在学校那会儿还没结婚,日子甭提多自在了,难怪人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多喝点。”贝茨举杯劝饮。
“趁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多走动走动,蹭几顿饭。”谢天辉敞怀道。
享用完佳肴,三个大佬爷们还组团去搭乘渡轮夜游,得益于贝茨的特殊身份,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排队上。
“羊城是个好地方,我刚来那年,江两边还没什么高楼。”贝茨追忆起往事,“我的同学那时更倾向于去欧美做交换生,没人不向往纸醉金迷,我也不例外。”
“也算是阴差阳错吧,反倒给我捡了便宜,哈哈。”
谢天辉猛然间注意道:“才发现这家游轮是我家代理的,姑奶奶用自家东西还花钱,亏大发了。”
“小钱而已,算了吧。”
周泽宇好言相劝,他甚至怀疑谢天辉是不是半路被个穷小子魂穿了,谈吐一愣一愣的,完全不像个奔五的老人家。
贝茨评价道:“我去过渊鱼,是座新生的国际化大都市,只是少了点文化底蕴。”
“特区才几十年,比不上魔都。”谢天辉动起了歪脑筋,“有点想去开船,自家运营的,问题应该不大。”
周泽宇急忙制止道:“辉哥,你冷静点,一船人的命在你手上呢。”
“船舱里不是有救生衣嘛,再说这江水也就几十米深,淹不死人的。”谢天辉不以为然。
“几十米还淹不死,你当我是迪迦奥特曼呢。”周泽宇腹诽道。
好在谢天辉只是动动嘴皮子,并没有行动的意思,结束了一小时的夜游行,三人重返岸边,沿街散步。
跟女孩出街已经很无聊了,因为她们只会带你逛街看衣服。
可跟男生出街更无聊,因为他们连逛街看衣服也不看,在那漫无目的的瞎逛。
由此周泽宇得出结论:男生天生不适合出街。
“这家岭南牛杂选的位置真好,刚好在十字路口的下风口,香味沿街一直从街头吹到街尾。”贝茨赞扬道。
谢天辉抿了抿嘴说:“我还是喜欢吃牛腩,牛杂的味道胡里花哨的。”
“店名的LOGO字体挺好的,粤味十足。”周泽宇随意插了句嘴,加入到两人的讨论组。
谢天辉笃定道:“这话题要是丢给肖枫那臭小子,我敢打赌他肯定会分析营收,考虑各种利弊因素,最后的落脚点是买不买人家的店铺。”
“辉哥真是了解。”周泽宇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谢天辉说:“你家老板是个神仙,每天除了投项目就是在买公司,一点生活乐趣也没有。”
“说不定这就是他的乐趣。”周泽宇挠挠头。
眼尖的谢天辉见到熟人,招手呼喊道:“托尼马,认识你老子不?”
托尼马周泽宇是不认识,可他身后的人自己却见过。
“这不是崔玛鑫么….世界真小。”周泽宇嘀咕。
贝茨笑言道:“天辉哥的朋友真是遍天下啊,随便出来逛逛都能撞见熟人。”
“辉哥,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托尼马踩着人字拖走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胳膊。
“周总,能在这见到你,缘分至极。”崔玛鑫笑脸相迎。
“哟,这就是那位周总啊,实在是太感谢你了,你是我们项目的救命恩人呐。”托尼马抱了抱周泽宇,把一身的酒气传染了过去。
“消费者认可你们,我只是个中间商。”周泽宇尴尬地回以拥抱。
托尼马是创业达人,从业二十余载,投身于十几个领域行业,可惜没几个成功的,谢天辉投的那次恰巧撞上风口,正准备上市起飞的前夕被投资人联合踢出局,到头来没捞着啥实质好处。
“你以前不是一头乌黑秀发吗?怎么成秃子了。”谢天辉摸了摸对方锃亮的脑门。
托尼马感慨说:“压力大,干脆削发明志了,你别说,挺凉快的,就是冬天要戴帽子,不然供不上氧,哈哈哈。”
“我现在弄自助咖啡机,有兴趣参股不?”
“我不喜欢喝苦的,算了。”谢天辉这人投资没什么讲究,只要自己喜欢,大笔一挥,钱已到位。
所以十投九亏,业内盛传,但凡是辉哥投的项目,反向操作投他的竞争对手肯定不会错。
谢天辉在风投方兴未艾的那几年隐退江湖,毕竟亏太多,搓衣板跪怕了,索性金盆洗手。
“有空吗?明天来我工厂参观下?”托尼马主动邀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