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没追上。
而且就算追上了,又该说什么?
林北辰算是看出来了,这崔灵儿也是一根筋。
更何况,眼下也没那闲工夫了……
又有圣旨到了。
圣旨一共两道。
第一道是明旨,为了表彰林北辰制盐之功,赐爵玉山县侯,食邑五百户,另加赐太平坊宅院一套。
第二道却是密旨,林北辰捧着这道密旨,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地方给你了,人自己找,银钱自己赚,三年之内,给朕一个天策府,并非朕之前那样的天策府,而是一个可展百家之所长的天策府,天策天策,天赐良策,你可明白朕的心意了?”
一行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娟秀的小字,笔迹、风格均大大不同,一看就不是出自李世民之手。
“你且办好了此事,一应支出,算是姐姐向你借的。”
这两口子,可真会儿玩儿!
但圣旨都下了,自己还能怎么样?
干起来呗。
还好,皇帝陛下不算太黑,至少是给了栋房子,又封了爵位,话说玉山县,好像在终南山脚下吧?
那地方不错,今后可以发展发展房地产,弄些别院、度假村什么的估摸着也能挣钱,靠山吃山嘛,更何况是终南山,国家级景区!
接了圣旨,随便吃了点东西,林北辰便带着芸娘去了太平坊看房子。
一路上心事重重,倒也没太兴奋,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心头便是一震!
好大的宅子!
所谓高墙大院,指的就是这样的院子了吧?
别的不说,就那两扇门,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推得开!
不过好在早已有人等在这里。
却是“猛男”兄!
孟楠一见林北辰便迎了上来,一撩衣袍,唰的一声单膝跪下:“属下孟楠,京兆人氏,奉皇命,自今日起追随玉山县侯左右!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小侯爷怎么这就来了?”
林北辰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正要说话,孟楠又小声道:“其实是娘娘让我来的,娘娘说,小侯爷身边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是不行的,嘿嘿。”
林北辰苦笑两声,也只好将孟楠引荐给了芸娘,孟楠见了芸娘,也是纳头就拜,把芸娘吓得不轻,最后十分为难的从荷包里掏了十几枚铜钱出来,看了看之后,一咬牙,又加了几枚,凑足二十之数赏给了孟楠。
林北辰看得无语至极,不过依着芸娘的性子,二十枚铜钱,已经是难得的大方了!
孟楠得了赏钱,连连称谢,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果然是个人精,在皇后身边办差的,还是心腹,二十枚铜钱能被看在眼里?
这都是在给自己面子啊!
在大门口耽搁了片刻,林北辰便要进宅子里去看看,却是被孟楠侧身微微一拦:“小侯爷稍等,这里面还没打扫干净……”
“无妨无妨,我就进去看看。”
孟楠便又附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小侯爷要进去自然是无妨,但芸娘夫人恐怕……”
林北辰被他弄得莫名其妙:“有话直说。”
“这……属下主要是担心吓着夫人……”
血腥味儿?
林北辰心头就是一震,对芸娘说了句:“你在外面等等,我叫你你再进来。”
说完便急匆匆跨进了大门。
大是真的大!
三进三出,气势不凡,庭院厅舍,一应俱全。
废,也是真的废!
杂草丛生,乱石嶙峋,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看着十余名跟孟楠一般装束的汉子在犄角旮旯里不时就捡出几块白骨,随手往手里拎着的黑布口袋里一扔,林北辰……
崩溃了!
下一刻,直接转身,三步并做两步跑出院门,拉起芸娘就走。
芸娘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夫君,你这是作甚?”
“别问,我要去找陛下掰扯掰扯,你先随便找个客栈住下,等我回来再说!”
紧跟而来的孟楠听到他这话,忍不住便在心里给林北辰竖了个大拇指。
普天之下敢说要跟陛下掰扯掰扯的,除了皇后娘娘,这新晋的小侯爷是第一个。
此乃真猛人也!
……
……
半个时辰后,皇城之外,林北辰耷拉着脑袋,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咒骂不已。
皇帝不见他!
不但皇帝不见,皇后也不理他!
孟楠一路都在安慰他,又给他详细讲了那宅子的来历,他却是一句也不想听。
什么叫“其实也没死多少人,就三十来口”?
什么叫“死的都是奸佞妖人,那是决计不敢在小侯爷面前放肆的”?
什么又叫“这宅子荒废已久,之前怪事颇多,谁也镇不住,陛下将此宅赐予小侯爷,那是对小侯爷无比的信任啊”?
感情,这他么就是个凶宅呗?
李世民啊李世民,玩儿死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北辰咬牙切齿的离开皇城,回到客栈,见到芸娘时,她正在盘算那么大的一处宅子,要置办起来得花多少钱才行。
那满怀期待之中又担心银钱不够的表情,让他更是心头火起,压都压不住!
他奶奶的,不行,必须得找李二两口子把这事儿给我摆平了!
从明天开始,老子天天去皇城门口叫唤,就不信你们两口子能忍得住!
于是乎……
武德九年冬月初十清晨,一道身影出现在皇城大门:“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当日夜间,数十名宫中侍卫、女官浩浩荡荡开入太平坊。
武德九年冬月十一清晨,还是那道身影,还是那个地方:“为人臣者,自应为君分忧,但若赏罚不明,岂非寒了人心……”
当日夜间,大批精美家具、锅碗瓢盆被偷偷摸摸搬出太极宫。
武德九年冬月十二清晨,又是那道身影,又是那个地方:“师傅自幼教我要以诚待人,我从不敢违背,却不料所遇之人皆是背信弃义之辈……”
当日夜间,数名僧侣,十余道士进驻那被传得生人勿进的凶宅,大开法坛,闹腾了整整一夜。
武德九年冬月十三清晨,皇城宫门守卫再次看到了那道身影,然后……
便被一众黑衣玄甲的彪形大汉套上麻袋,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