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拂女说的地方,是朔方城的大牢。
两人站在一处牢房外听了半晌之后,林北辰总算明白她为何要带自己来这里了。
被关在那间牢房里人,竟然就是那位新罗王子!
听红拂女说,这家伙在牢里破口大骂,一会儿用汉话骂,歇够了又用新罗话骂,骂来骂去,无非就一个意思。
要上长安告林北辰的状!
“林小子,这人,如何处置?”
红拂女问了一声,林北辰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要不然……”红拂女直接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做了他,免得节外生枝。”
林北辰嘴角就是一抽:“用不着,先审审吧,这事儿你我都不好出面,找个靠得住,他又不认识的人来。”
“那这人我看非周霖莫属。”
“她不行,心太软,还是让张佐来吧。”
“那我去叫他,你在这儿等我。”
“好。”
小半个时辰后,张佐开始审这位新罗王子,林北辰和红拂女则躲在了隔壁。
张佐这小子,干这活儿还真是有天赋,这新罗王子也是个软蛋,被他一吓唬,什么都说了。
人是个软蛋,名字却是霸气得很,竟是叫做朴义承!
林北辰听到这个名字,差点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一剽就是一城,啧啧啧,真是厉害!
最有价值的消息,莫过于新罗被高句丽欺负得太厉害,他们想要换个爹,于是就想到了大唐,所以派他悄悄走海路来了大唐。
另外就是他是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出林北辰所料,朔方混战一起,褚明义、法雅和沈素琴等人便齐聚朔方城,自然把朴义承也带来了这里。
后来柴绍突袭朔方城,也不知道是来不及还是忘了,褚明义、沈素琴都逃了,却偏偏把他留在了这里。
问到他为何辱骂大唐玉山县侯,他立时便来劲儿了,一番高谈阔论,说什么此人不顾两国邦交,置他生死于不顾,拿他的命去换普通士兵的命云云……
总而言之就是一堆毫无营养的废话。
张佐也是个天才,从头到尾就没承认过朴义承新罗王子的身份,觉得审不出什么东西来了,就找到了隔壁的林北辰:“侯爷,此人如何处置?”
林北辰问:“你觉得呢?”
“要不做了他?”
竟是跟红拂女一模一样的答案,红拂女顿时就乐了。
林北辰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把人放了吧。”
“你确定?”
“就这么放了?”
红拂女和张佐两人都有些意外。
林北辰便是嘿嘿一笑:“给他换身儿普通百姓的衣服,他自己的东西都收了,再给他十文钱,我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到长安去告我!”
张佐就是双眼一亮:“妙啊!我这就去办!”
红拂女则是摇了摇头:“你这法子毒是毒,就是不保险,我看还是杀了好,万一他真到了长安,见了陛下,你小子要遭!”
“哼,我堂堂玉山县侯,血手魔尊,天策大司马,会怕一根棒子?”林北辰便是一声冷哼,又挥了挥手,“走了,这地方空气不好。”
红拂女撇了撇嘴,便跟着他一起出了大牢。
她跟林北辰一样根本就没把新罗放在眼里,蕞尔小国,又毫无骨气,今天认这个做爹,明天拜那个为爷,实在不值一提。
别说新罗王子朴义承,就是他哥新罗国王朴义世亲临大唐,那也是个孙子,陛下怎么可能因为这事儿真把林北辰怎么样?
了不起也就是骂几句,再打一顿板子。
离开大牢,两人顺就在朔方城的街上逛了逛,但很快就没了兴致,无他,跟长安比差太多了,实在是没啥可逛的。
正准备回去,红拂女突然就停住了脚步,一双杏眼闪闪发亮。
林北辰奇道:“怎么了?”
红拂女便一指不远处的马厩:“你看那是什么?”
林北辰抬眼望去:“不就是几匹笑马驹么?”
“不识货!”红拂女白了他一眼,“身上带钱了么?”
林北辰听她这么一说,心头便是一喜,不用说,她这是发现宝马了!
但随即又有些担心:“钱带得不多,万一不够咋办?”
红拂女便皱眉道:“如此良驹,可遇不可求,咱们先去探一探,若是你钱不够……”
林北辰立时眉开眼笑:“你给我补?”
“你想屁吃!”红拂女又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钱。若是不够,你就去找柴绍借,他钱多。”
“哦……”
林北辰悻悻的应了一声,心头暗骂这些个女人,不论大的小的,一个个学起脏话来怎么都这么快?
吐槽归吐槽,连红拂女都说可遇不可求的良驹,那是万万不能放过的,只要主人家肯卖,那真是借钱也得买下来。
两人也不废话,直接就凑到了那马厩旁边。
红拂女立刻就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林北辰便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不是,这四匹小马驹都是难得的良种,可惜这主人似乎不识货,竟拿这等料草饲喂,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还算细心,知道把料磨碎。”
这是好事儿啊!
主人不识货,正好方便压价啊!
林北辰正自欣喜,红拂女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狗杀才,这几匹马儿还不足两岁,竟然也用来拉车!”
说完这话,便是一声大喝:“这是谁的马?本姑娘要买!”
话音落下,立时便有个少年一瘸一拐的从后面走了出来,看了红拂女和林北辰一眼之后,终是把目光放在了红拂女身上:“这位夫人,这些马儿都是我家主人的。”
“叫你家主人出来,就说卫国公李靖的夫人红拂女要买他的马!”
红拂女竟是直接摆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少年吓了一跳,连忙又一瘸一拐的跑进了马厩旁的宅子。
片刻之后,便有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哎哟,哎呦呦,贵人,贵人驾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就给红拂女一连行了四五种大礼,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红拂女便是一声冷哼:“此等良驹尽落在你这等不识货的人手里,真是暴殄天物,开个价儿吧!”
林北辰就是一愣,随即叫苦不迭,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那胖商贾也是一愣,随即眼珠一转,脸上就堆满了笑:“贵人冤枉,冤枉啊,这几匹小马儿是草民从一个胡人手里买来的,到手还不足两月,这两月草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连米面都不曾让它们驼过一担呢!”
瞧瞧,瞧瞧,这就开始了!
原本还以为能捡个便宜,现在好了,红拂女一句话,不被狠狠的宰一刀,老子以后名字倒过来写。
红拂女却是不管这么多:“废话少说,开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