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舍命相救
眼见着冼白被一柄长枪刺中了左肩,持枪的敌兵推着冼白快速地倒退,而无论冼白如何挥舞横刀,都碰不到持枪的敌兵。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顾独转身跳下了马车。
“顾独!”上官荷失声尖叫:“你干什么!你疯了!”
马车迅速远去,顾独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稳,然后跳起来拔出横刀,转过身找到冼白的方位,举着刀冲了过去。
顾独保持着静默,他搞不懂为什么打仗要喊,或许是为了震慑敌军,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又或许是两者兼顾,但顾独觉得,喊是需要耗费气力的,留着气力挥刀不是更好吗?
在混乱的战场上,顾独像一只无声无息的老鼠一样,飞快地蹿到了持枪敌兵的身后。
手起刀落,持枪敌兵扑倒在地,冼白左手握着枪杆,右手拎着横刀,粗重地喘息着。
顾独丢下横刀,双手握住枪杆,猛然将长枪拔了出来。
冼白惨叫着跪在了地上,右手拄着横刀,左肩的血喷涌而出。
顾独上去架起他,朝后方逆着人流跑去,他得给冼白止血,他知道不能拔出长枪,但是那么长的枪,不拔出来怎么办?
跑出一段距离,冼白扑倒在地,不仅是伤的问题,他太累了,虽然拼杀了不到一刻钟,但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顾独扑到了他身上,因为后面的士兵还在往前冲,冼白很可能被人踩死,但两个人叠在一起的高度,就不太容易被踩到了。
士兵蜂拥着从他们身边冲过,顾独爬了起来,把冼白翻过来,然后就近扒了一名被箭射死的士兵的衣服,引着了火,又捡了一把羽箭,将箭杆撅折后投到火上,再拿一支箭,放到火上烧箭头。
说起来还要感谢靳岚,是她教了顾独一招儿。
烧箭头的时候,顾独扯开了冼白的衣服,用布把血擦掉,然后把烧红的箭头按进了伤口里。
“啊……”冼白用最后的力气惨叫。
上官荷拍着楚琴的腿尖叫:“顾独!顾独跳下去了!快回去找他呀!”
楚琴厉声斥道:“闭嘴!这是战场!那是他的选择!再敢喊叫,我就把你丢下去!”
血止住了,顾独又把死人的衣服扯成条,给冼白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捡起一把横刀,用左手架着他的右臂说道:“起来,咱们得跟着军队。”
冼白咬着牙站起来,说道:“好兄弟,我又欠你一条命!”
顾独也不答话,架着冼白跟在军队的后面,直到进入敌军的大营,才看到楚琴的车停在前方。
上官荷看到了顾独,站起来要跳下车,被楚琴一把拉住,厉声斥道:“不要下车!”
上官荷愕然看着楚琴,楚琴喊道:“顾独!快上车!”
顾独架着冼白跑到车边,先把冼白掫到车上,然后自己才爬上车。
刚上了车,立刻挨了一嘴巴,上官荷怒视着他,却没有说话,因为冼白也在,总不能责骂顾独救人吧?
顾独也不吭声,抬手揉了揉脸,站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眼,问道:“魂主,仗打完了?”
楚琴答道:“还没有,不过敌方的魂军已经溃逃了,大将军正在指挥追击敌军残部。”
顾独迟疑了一下,说道:“魂主,我看到冼白被一名敌军长枪兵刺伤,我……”
“不必解释。”楚琴打断了他,转回身看着他说道:“你很好,今天你能舍命救你的兄弟,或许有朝一日,你也同样会舍命救我,有你这样的童侍,是我的福气。”
顾独躬身说道:“多谢魂主夸奖。”
楚琴说道:“坐下休息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咱们不必再参战了,只须在这里等待收兵的将令即可。”
顾独坐下,看着上官荷笑了笑,上官荷瞪着他,拔掉水囊的塞子,把水囊递给他。
顾独喝了口水,然后将水囊递给冼白。
冼白喝了两口,然后扬着脸看着楚琴的背身说道:“楚大师,我想做你的童侍。”
楚琴没有回头,平淡地答道:“童侍没有选择魂主的权力,唯一能让你解脱的方法,就是成为御魂师。”
冼白说道:“可是我的魂主什么都不教我,我到死也不可能成为御魂师啊。”
楚琴沉默了片刻,说道:“或许顾独可以教你,但你能不能活到成为御魂师的那个时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冼白爬起来跪好,刚要磕头,楚琴又说道:“我不是你的魂主,你无须跪我拜我,顾独教不教你,或是教你什么,都与我无关,就像他跳车去救你一样,只是他自己的选择而已。”
相重阳走了过来,其实他老早就看到顾独架着冼白回来了,他只是要观察一下楚琴的反应,御魂司等级森严,高一级就是天壤之别。
走到车边,相重阳躬身行礼,说道:“楚大师,在下教导无功,给楚大师添麻烦了。”
“嗯。”楚琴冷淡地应了一声。
相重阳冷着脸训斥冼白:“没用的东西!让你跟着我的车,你跑哪儿去了?居然还连累了楚大师的童侍,万一有什么闪失,你百死难赎!”
顾独皱眉,上官荷暴怒,站起身怒斥道:“岂有此理!你……”
‘啪’的一声脆响,楚琴结结实实地扇了上官荷一个嘴巴,打得上官荷嘴角流血。
顾独眼急手快,扶住了上官荷,上官荷愕然看着楚琴。
楚琴厉声斥道:“别以为你爹是军政司首座,你便可以目中无人,你既然做了童侍,就要守御魂司的规矩,在御魂师面前,岂容你一个童侍造次!”
相重阳本来瞪圆了眼睛,但听到军政司首座这几个字,立刻恢复了平静。
虽然御魂司的权柄高过军政司,可他不是大祭司,他只是个白袍御魂师,况且楚琴已经打了上官荷,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对冼白说道:“跟我回去。”
顾独扶着冼白下了车,冼白向楚琴躬身行礼,然后跟着相重阳走了。
上官荷半边脸红肿,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但就是不往下掉,倔强地站着,不动不说话。
楚琴也不理她,只是背着手眺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