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投名状
三日后,柏丛的粮车从山下过,顾独带着人冲了下去,砍死了十几个护送的人,劫了所有的粮车,搬回了山寨。
常允问道:“大当家,这算行了吧?”
顾独答道:“这不是投名状,这只是粮食,赶上了,就劫过来。”
转头又对丰九说道:“你亲自去一趟,告诉那个姓柏的粮商,咱们也用不了这许多粮食,让他拿钱来赎,另外要活鸡活鸭,活猪活羊,圈养起来下蛋吃肉。再告诉他,如果这次他老实就范,以后就少劫乃至不劫他的粮车,否则,他就换条道走吧。”
丰九应道:“是。”
“吼……”土匪们都欢呼起来,顾独这么弄,那用不了多久就是人人有肉吃了!
常允跟余和对视一眼,心里明白,顾独这是要往大了弄,恐怕迟早是要组建军队的。
柏丛家的粮车被劫之事不胫而走,几乎整个灵巡县都知道了,因为柏丛收购了大量的活鸡活鸭,活猪活羊,成车地拉着去换粮食。
县衙里,捕头荀义对县令邹知礼说道:“大人,虎啸山的山匪从未如此张狂过,卑职以为,怕是换了当家的。”
邹知礼淡漠地说道:“那又如何?”
邹知礼心里极为窃喜,当初灵皇远征,各县征调粮草,邹知礼将几个粮商召来,想从他们那里要些粮食以资政绩,但柏丛带头拒交!
这份恨不是让孩子打回架就能消的,虽然过后柏丛备了厚礼来赔罪,可他的政绩也补不回来了,如今听闻柏丛被山匪劫了,自然甚是解气。
荀义又说道:“大人,原来那伙山匪从无这样滋扰过行路的商旅,此事如若放任,只恐为祸乡里。”
邹知礼眼色不悦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何意呀?莫非是想剿匪?”
荀义答道:“卑职确有此心,只叹无有人手。”
邹知礼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这便是了,你只管巡街拿人,剿匪是军务,不必你来操心。”
是夜三更,顾独、常允、余和三人潜入了县衙后院,将县令一家五口尽数斩杀,然后顾独用手指蘸着血在墙上写下五个大字:此为投名状。
三人做得隐秘,所以直到次日近午之时,才被丫鬟发现,荀义赶到了县衙后院,看着墙上的血书,皱紧了眉头。
荀义不明白,投名状虽是土匪的入伙仪式,但通常都是选行路的普通人下手,杀人戴罪,以绝退路。
这伙土匪怎么选县令?而且竟然如此张狂的血书于墙,这是明目张胆地向官府挑衅,为什么要这样做?
荀义去找驻军统领周芳,周芳调任灵巡县已有三年,与县令邹知礼素有龃龉,原因也很简单,依制,周芳是邹知礼的下属,要听命于邹知礼,但武将向来不服文官,更何况邹知礼并非谦和通达之人。
邹知礼常以朝廷制度要挟周芳,甚至还曾有过克扣粮饷之事,周芳领军一千二,却被邹知礼一个文官欺压,心里一直憋着气,此时听说邹知礼一家五口无一幸免于难,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荀义说道:“将军,邹大人一家惨死,请将军即刻调兵剿匪。”
周芳说道:“本将军知道了,自会上奏朝廷。”
荀义催促道:“将军,此伙山匪胆大妄为,若不及早除之,必生大患!”
周芳微一眯眼,语气不悦地说道:“荀捕头,你家邹知礼大人是最守律制的,本将军之职责,是镇守灵巡县,无敌军攻城,不得私自调兵!况且本将军方才已经说了,自会上奏朝廷,待朝廷定夺,你没听见吗?”
荀义抱拳,苦口婆心地说道:“将军,人死债消,况且邹大人一家惨死,匪人更是张狂至极,街邻巷坊流言纷纷,将军若不及早剿匪,只怕生乱呐。”
周芳猛然一拍条案,怒道:“区区一个捕头,竟也敢教训本将军?来人!给我将此人叉出去!”
门边的军兵赶紧叫人,因为周芳说得是‘叉出去’,这跟哄出去或是推出去不同,叉出去是很讲究仪式性的,要两人用两根棍子,交叉架住被叉者的两腋,将被叉者抬起来,然后扔出门外,这种仪式性极强的做法,带有极强的震慑和侮辱性质。
荀义赶紧抱拳说道:“将军息怒,不劳将士,卑职告退。”
荀义也看出来了,周芳才不管什么匪患,反正土匪不会来攻城,他就别等着人来叉他了。
聚义厅中,余和向顾独抱拳,问道:“大当家,如今算妥当了吧?”
顾独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齐心协力便是兄弟,离心背义便是死敌。”
余和也是冷声应道:“明白。”
常允问道:“大当家,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独答道:“银子不够用,让兄弟们去找个盐商,绑个肉票回来。”
顾独之所以特意吩咐找盐商,是因为盐商最赚钱,且都跟官家勾着。来之前他问礼夏怎么赚钱,礼夏让他赎私盐,说灵国的盐业,是民制,官收,商运、商销,其利极厚,顾独要是贩私盐,不仅可以赚到了钱,还能施惠于民。
因为人可以不吃粮米,却不能不吃盐,三日无盐,身困体乏,七日无盐,头昏眼黑,所以人再穷,也要吃盐,别看吃得不多,却是顿顿不能少。
不过无论是制盐还是贩盐,都需要人手和银子,所以顾独还是要用别的办法先弄到银子,然后才能开始实施大的布局。
回到自己的屋里,丰九轻声问顾独:“大师,礼大师让你贩盐,你怎么抓盐商啊?动了盐商,比杀了县令更严重,会引来官军围剿的。”
顾独答道:“我知道,我就是想让官军来围剿,不打一仗,怎么立名头?没有名头,谁来投奔我?”
丰九皱眉问道:“三十几个人,能打?”
顾独答道:“能打,官军剿匪跟沙场作战不同,况且这座山极易埋伏躲藏。”
丰九说道:“我是怕官军一来,这些乌合之众就跑了。”
顾独答道:“该跑的总是要跑的,能留下的才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