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非常狡猾
甭管卫民好,陈铭坚也好,他们决没想到一事儿,那是四大恶人里头的三癞子,现在终于犯浑儿了。三癞子领了一群福建人,约十来个,拿着铁锹,锄头,正要往市中心那儿前去。陈铭坚听到线人的情报,三癞子领着这群福建人,终于干了一件响当当,又惊天动地的事儿。
他来势汹汹,大冬天积满雨水那会儿,净穿着一件背心,一条军裤,还有一对解放鞋,领着弟兄要往市中心那儿涌去。他要干啥?没人懂,就见他带人过街,赤手空拳,要往一处建筑公司的写字楼前去儿。人们问他干嘛?他说他要复仇要给“山云帮”壮壮气势,洗洗尘。
卫民知道后,惊了下,好不容易才办妥一事儿,给安顿好了这受害者家属。现儿又发生这等事,他有点儿疲倦了。然后他出来后,陈铭坚打电话给了他,说三癞子这次根本不按常理打牌!说打架就打架!他是土匪!卫民说:他干嘛要这样玩呢?陈铭坚说:待会你就懂了。
叮咚一声,卫民的手机闪烁并震动了两秒,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这条短信是一条彩信,卫民戳开一看,天神,三癞子同先前不一样了!他的两块胸脯上,与自己一般,挂着一条生龙活虎的过肩龙!这三癞子同样纹身了!这意味着,他现在是“帮派成员”了呀!咋那么快哩?!
陈铭坚说:这三癞子,比较狡猾,能跟他对话的人,十个里头都寻不到一个。但是他那群福建弟兄,待他太好了,一个都没被警察揪过。卫民说:我能同他对上话。你相信我。陈铭坚说:成,你问问看。现在什么情况,最近我们市乱得跟垃圾篓一样,我不想再生什么大事。
卫民心想,这不对呀,这不符逻辑呀!他想,直接在市中心,要干写字楼,三癞子没什么收获呀!市中心是什么地儿呀?!是全市最繁华的地儿,他要在那拍片,跟找死有差么?!但陈铭坚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吧?不对不对,卫民先确认下,他立马打电话给了三癞子!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卫民一听到这消息,心里头就忐忑了。心惊是肯定了,因为这三癞子,现儿虽然跟自己要好吧,凡事好的都分一杯羹。可三癞子始终是匪徒呀!卫民把能打的电话,几乎都打了一通,差点儿要拨给龚春秋了。而今他还能有谁是信得过的么?
阿珂!卫民不知怎的,偏偏要打给他,因为阿珂而今一直在市中心那儿晃悠,虽然卫民不知阿珂要干嘛也不知他要做什么生意,但这直觉净想拨给他,说不出个来龙去脉。他打电话给阿珂后,阿珂不到五秒便接过了电话,卫民在听筒一旁,觉得阿珂待着的地儿无比的安静。
卫民说:阿珂!找你有急事儿!阿珂的声音略显懒惰,说:卫民么?哎哟。卫民分明听到,阿珂伸了个懒腰哩!卫民说:你现在在哪儿?!你该不会又去找姑娘给你捶腰骨?!发生急事儿啦!阿珂说:啥...啥事儿?!卫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外边传出,三癞子要准备拍片!
阿珂说:拍...拍片?!这不妥吧?!在哪儿?!卫民说:在市中心!你信么?!阿珂说:不信,打死我都不信!我告你,这决不可能!卫民说:你何以这么肯定?!阿珂说:因为...我刚刚...我刚刚碰见了三癞子!就十分钟前么。卫民说:你在哪儿?你又在哪儿碰到了他?
阿珂说:我在ktv呀!他刚刚还来呢,我想想,刚刚我喝多了,你拨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眯了十分钟。我现在在就在庙街呀!从这儿上市中心少说有二十分钟,现在堵车又那么严重,他要拍片?!他还带弟兄过来跟我唱歌喝酒咧!卫民说:你没事儿去ktv干啥?!
阿珂说:不是我要去么,是他叫我去的!卫民一怔,说不出话来,难不成。这阿珂如果没有扯谎的话,三癞子是真请他去了。不过三癞子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请阿珂,卫民是知不道了,又何以偏偏请阿珂呢?怪了怪了,愈想愈头疼。那市中心的那群三癞子打手,真是确有其表?
卫民立马拨电话给了陈铭坚,说道:你现在在市中心了?陈铭坚说:对,我部署好了。的确有二十来个人,是三癞子带来的。卫民说:天神,那你见三癞子了吗?陈铭坚说:没。真心没。奇怪了,他们这气势是要打架,人们见到他们都四散来了,但他们却又好像没计划。
卫民说:没计划?陈铭坚说:是呀,哪有什么计划呢?逛逛商场,串串夜市,然后随处走动,有个毛的计划呢?!这叫拍片?!感情叫散步。卫民说:天神,那他们不是想干那家建筑公司吗?陈铭坚说:话是这么讲,他们倒像是不识路一样,一点儿部署都没有,我想有诈。
卫民说:甭管了。稍等下,我问下三癞子。卫民挂断了电话,他在庙街是终于坐不住的了。他下了店子,然后转转四周,阿珂这回总算干了件好事儿,他把面包车留在了庙街那儿,这钥匙还给卫民配了一把。卫民拿钥匙戳开了车门,然后启动了车子,他要往三癞子的砖厂去。
车子慢慢地从庙街,往郊区那儿行驶。卫民心想,三癞子三癞子你这会儿要玩啥把戏呀?!这地儿那么大。你现在想坐天下了?!卫民开始加速了,使劲儿踩了油门。卫民的前边儿是座桥,然后前方是交警大队,过了这处,往前方行驶有个大学城,再往下去,就是目的地了。
正当卫民要经过交警大队的时候,忽然,嘟嘟嘟的电话带着震动在卫民的大腿上起了反应。卫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荧屏上显示的正是三癞子的来电。卫民喜出望外,他接过了电话,三癞子说:卫民老弟?卫民说:对,三哥,我正有急事儿找你咧!你在哪儿?!刚刚咋不接?!
三癞子说:哟,你总得给我一喘息的机会么?最近我不是下乡承包荔枝园么?砖厂这边的生意,我快要做经理啦。你瞧瞧现儿都什么时候啦,晚上十点多钟,人不该睡觉么?卫民说:成,那现在您在哪儿,我有事儿找你去。三癞子说:我呀,我在老地方呀!你忘啦,嘿嘿!
三癞子这声嘿嘿,是别有深意的。卫民琢磨不透,但卫民知道现在三癞子在哪儿,他转了车头。不过倒也是这个时候,两辆较旧的夏利,正从卫民的面包车那儿擦肩而过。这两辆夏利轿车,是灰白色的,车速快得很,卫民刚掉头,风一般嗖地刮了过来,差点儿刮到面包车。
卫民弹出了头,怒吼:你眼睛长尻缝里头啦?!于是,卫民才松了一口气,这事儿还有完没完呢?这三癞子是要给自个儿对付何旭,还是要给自个儿添乱哩?!甭管了,卫民拧开了矿泉水瓶,于是饮下了一口润喉,呼出了一口白气,这车子要往老地儿去了,正是“阿富汗”。
吱的一声,卫民到这地儿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他两只眼睛有点儿模糊,泪水不时渗出来,把眼睛弄得融融的一片。这地儿卫民太熟悉了,他同三癞子结缘,认识丁敏,正在这地儿呢。这是条巷子,里头两边全是宾馆,一家挨着一家的宾馆缝隙中,时不时有家洗浴中心。
卫民进了去,两名看门的瞅了一眼卫民,似乎不大受他。他们好像已经认不出卫民来了,可卫民却认得他俩。凭啥呢?因为他俩着装太统一了,连脸型发型身材都有相似的地儿,不是寸头就是军棉袄,不是解放鞋,就是皮手套。卫民入去后,服务员问他需要什么服务吗?
卫民直说,我找三哥去。于是,卫民被领到了一处地儿,这里又是一家包厢,还是同上回一样。只不过这次不同,这次的,三癞子没有点姑娘给他按摩,倒是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张桌子,上头放着两张椅子,背后是一坐沙发,三癞子正吃着热气腾腾的川味火锅,满头大汗。
三癞子瞅见卫民后,说:哟!卫民老兄!快,坐。我特意请来了一厨师,从南京街那儿端来了一火锅!咋样?我这脸面大吧?卫民一看,这三癞子还颇为享受呢,因为呀,他一边吃火锅,一边开着暖空调。原本外头湿冷的天儿,入了这里,反倒成了蒸笼一般的感觉,很怪。
卫民的眼神,略带狐疑,他不知道三癞子有没有看出来,因为三癞子吃火锅是吃得从容不迫的,该夹起就夹起,该蘸酱就蘸酱,该入口就入口,丝毫没有给外边儿的事儿影响到。卫民迟疑了下,三癞子夹起筷子,对着卫民,嘴里一边嗖嗖嗖地吃着豆芽,他说:来嘛!客气?!
卫民说:没。三癞子说,坐嘛!是不是,我吧砸嘴太响,你嫌弃我啦?!呀,卫民呀,我改,我改不成么?你坐嘛,你瞧,一分为二。三癞子指了这火锅,他是有两边的,像个太极一般,这一边呢,是辣味,另外一边,则是老汤底,辣味那边儿放了牛肉、豆芽、豆腐。
老汤底那边儿,倒是什么也没放。但三癞子准备了一堆菜,有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貌似就等着卫民大吃一顿。卫民还是有点儿奇怪,这三癞子,太从容了,已经从容到,看不出来他的演技了么。正当卫民好不容易坐了下来,饮下了白酒,这陈铭坚却突然打来了电话。
陈铭坚说:完了。我们都猜错了。三癞子,太狡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