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自信满满,论琴技,在场众小姐没有能比得过她的,她会用实力证明,她柳如霜才是天圣王朝唯一能与摄政王并肩而立的女子!
一张古夷苏木长凳摆于中央,那宛如神祗般高贵的男子坐立其上,周身泛着上位者的威严。墨轩将紫檀木精雕细琢的古琴搬上来,放于男子身前。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琴弦。柳如霜坐在他身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然而,柳如霜的激动如一团盛火,很快被一场倾盆大雨扑灭。因为,随着男子指尖的骤然发力。“铮!”一声,磅礴音律倾泻而下,那浩大的气势似狂澜翻涌,地动山摇。
这……柳如霜第一次面对她最引以为傲的古琴无处下手。这样激烈的旋律,让她怎么接?
她一丝不苟地捕捉那旋律,容昭华却是越弹越快。若说刚刚开始的是猎猎呼啸的风,那么现在就是夹杂着电闪雷鸣飓风的滂沱大雨。
“铮!铮!”转而,那声音趋近低沉,像茫茫沙场之中那悲壮的号角,响彻云霄,激荡着三军将士的心。
柳如霜猛地吞咽着口水,颤抖着双手弹奏,却是时而淹没于那高亢的乐律之中,时而于低沉之音突兀响起尖锐之声,时而于紧张氛围时来一抹悠扬婉转之音,总归是格格不入。
最终,柳如霜停下了弹奏。他果然最是优秀,自己怕是永远也比不上。柳如霜略显颓然,抱着古琴咬着嘴唇低着头匆匆下台回到位置上,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云倾岫自容昭华开始弹奏便闭着双眸去感受那激烈的旋律,感觉自己的浑身竟热血沸腾。她似乎跟着那节奏重新回到边疆,看到将士浴血拼杀的豪迈,可谓欢畅淋漓。
“云小姐。”忽然,太尉的声音响起,她一睁眼环顾四周却见众人都在盯着她看。
裴太尉看着她疑惑的神情笑着解释道:“在场所有小姐们都尝试过一遍,只差云小姐你了。相信云小姐能再次给们带来惊喜,请吧。”
云倾岫颔首,起身迈着盈盈的步子施施然走到场地中央,缓缓坐在男子身旁。她眉心微蹙思虑了半晌,那双葱白细嫩的双手便覆在琴弦之上。
“铮!”她刚一上手便是激烈如紧锣密鼓之音,那细嫩的指尖在琴弦上肆意跳动撩拨,琴弦剧烈颤抖,似承受不住那高亢的旋律。
若说容昭华所奏是激昂的号角,她所弹的便是三军将士杀敌前的口号。众人们眼前倏然出现朔北大漠那辽远空旷黄沙弥漫的模样,和那黄土之上尽洒的热血。
容昭华抿嘴一笑,陡然提高了音调。云倾岫竟索性闭上双眸,凭着前世征战四方的情感而行。
她逐步降低了音调,衬托出容昭华手下的高亢琴音。那低沉的声音雄浑如皓日当空,乐律似倾盆大雨倾泻而下,夹杂着锐不可当之势与阵阵不可忽视的肃杀之气,摧枯拉朽,穿云裂石。
两人弹奏一曲,热烈的旋律如平地上的一声霹雳惊雷,炸响在众人脑海,却不尖锐刺耳,反倒是透露着调动心情的热血与豪迈。
他们眼前依稀浮现出慑人画面:马蹄声音清脆响,兵器相交锋芒露,厮杀之吼震苍穹,残阳如血映飞鸿!
曲子后来,众人仿若都成了凯旋而归的战士,成了百姓敬仰的英雄,身披战甲,身缀红绸,策马疾驰,一路高歌。
“铮——”两人同时拨下最后一个音节,余音绵延如不绝之山脉,清韵悠远,仿若如火般鲜红色夕阳下的荒漠,意境非凡。
直至最后的声音归寂,全场依旧鸦雀无声,未从刚刚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
倒是裴太尉率先拍手笑道:“不愧为一对璧人,哪怕未成婚也如琴瑟和鸣一般。也只有云小姐这般大气之人方能与摄政王配合得如此精妙绝伦。”
云倾岫莞尔一笑,却似一阵携着幽香的暖风柔柔拂过,醉了人心:“裴太尉谬赞了。”
裴太尉笑道:“云小姐担得起,”转而看向众人,“诸位可还有欲挑战云小姐的?今日一聚只管热闹,都莫要拘谨啊!”
黎夫人暗暗道:“阿雅,你擅长作画,想谋得门好亲事比过那野种,就不要忸怩。”
随即用力推了一把黎雅,黎雅没有反应过来险些趴到木桌上,为了自己形象只得借势站起。
黎雅一身浅粉色碎花绫罗裙,云鬓高绾,身姿纤细,雪颈修长,娇美容颜似无瑕之玉,点点眸光闪耀着柔弱的星芒,行动如弱柳扶风。“小女江南黎家二小姐,黎雅。擅长作画,可否请教一下?”
众人看到黎雅无不啧啧称赞。果然自古江南出美人,那细嫩得能掐出水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且江南黎家是富庶的商贾之家,虽不比十里绣春坊这三年前的后起之秀,黎家已然屹立于商界有数十载,底蕴深厚。
对于商贾之家,云倾岫自然是了解得很多。黎家大小姐黎舒是黎老爷的养女,因为长得像黎老爷年少时的倾慕对象,故而收到黎家。
而黎舒处处压过他的亲生女儿黎雅,黎夫人便怎么也看不惯黎舒,使了计谋将黎舒赶出去,至今下落不明。
云倾岫还未回答,云轻舞眼神便一亮,作画可是她最会的,而这也是云倾岫唯一没有学过的。
于是云轻舞起身道:“我与姐姐先前在侯府就常常切磋作画,这三年过去了想来姐姐的作画技艺也更加精进了。不如借此机会再比试一下?”
云倾岫心中冷笑,她根本没学过作画,又何来与云轻舞切磋过这一说?云轻舞这么说分明就是让她骑虎难下!
将她捧得高高的,一会儿若是画得什么也不是,那才摔得更惨些。不过云轻舞注定要失望了,她今生没有学过不代表前世也没有学啊!
“好。”她淡淡应着。
云轻舞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爽快,心中升起一丝愉快。她就会让大家看到,云倾岫画得有多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