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莞尔,拢了拢披风,将之裹得更严实些,淡淡的龙涎香环绕在身边:“谢谢,下此注意穿厚些。”
他剑眉星目之间流转着温柔,薄唇扬起一丝愉快的弧度:“无需对我客气。怎样,如今形势如何?”
她侧过身,与他正面相对:“我方才已经给呼延韵和提密送过信,待呼延信有下一步举动,便是动手之时。”
他嗓音低沉动人:“那处理完之后呢?回侯府?”
提及此,云倾岫的目光蓦地暗淡:“先去一趟......灵医谷。”
“嗯?”他的身子离开了墙壁,眉宇微蹙,“去哪儿做什么?”
云倾岫怔怔地看着他俊美无俦的容貌,本想用笑容将那落寞的神色掩盖着,却笑得勉强得明显。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去找师父,来看看她是否真的有救。
若连师父都束手无策,或许她这副不断衰竭的身子也只能撑到将侯府的敌人处理干净,一血前世仇恨之时了。
至于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与她而言,已经可望而不可及。
不过她重来一世原本就是上天的垂怜,也没资格要求那么多。
故而她故作轻松道:“干嘛那么严肃?我不过是去看看师父罢了。”
但容昭华还是从云倾岫方才的神色之中捕捉到了些许异样,心底没来由升起一股子担忧:“我陪你去,你师父现在便是我师父,也该去见见。”
她心底还是害怕他会发现端倪,便道:“不用不用,你赶到这里本就耽误了很久,我可能会在灵医谷待上几天,你还是先回去处理政务吧。”
容昭华深邃的墨眸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对你,我从来都有时间。”
话已至此,不答应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云倾岫便笑道:“那好,正巧我曾经的住处定是落了灰,到时你负责打扫。”
容昭华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遵命。”
......
三日后的清早,“叩叩叩!”一声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云倾岫冷眸之中染着一层困倦,她一手固定着青丝,一手去开门。待惊影进来,她将银簪子插进发丝之中:“何事?”
惊影将手中的白纸交给云倾岫,随后道:“北狄的人今日将镇北军的哨兵用弓箭射死了一人,那箭矢之上夹着一张纸条,说是让大将军一个时辰之内独自到首领府救人,否则就要将裴瑾杀掉。”
云倾岫扫着这些天有暗中动作的镇北各部首领兵名单,唇畔的笑意骤冷,寒彻心扉。“那便该动手了。”
她走进云锦书的营房,林寒枫和云锦玉正在劝说道:“大将军,您不能一个人贸然前去,万一都是北狄的计策,岂不是危险?”
“谁说大哥要一个人去?”云倾岫笑容盈盈,却流转着不可忽视的凛冽杀机,她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云锦书面前,举手投足之间都端的一幅雍贵模样。
“大哥,将这些人分成一组,到时冲进首领府负责打头阵。到底是裴瑾的人,早杀了可惜,不如让他们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再除,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力。”
云锦书没有丝毫紧张,反倒是纵容道:“嗯,都听倾倾的。”
林寒枫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之后方道:“什么?你们这意思是今日要攻打北狄吗?
镇北军与北狄虽说一直有摩擦但也只是些小冲突,但皆知若真的打起来两方都会损伤不少。
如今若是这般莽撞地强攻,怕是不妥!况且裴瑾目前还在北狄人的手中,他身份特殊,我认为还是三思后行啊!”
“林大哥,”云倾岫微微含笑,柔声道,“我们并非是强攻,也没想将北狄灭掉,不过是想换个人坐北狄首领的位置罢了。
如今我们有北狄军营和首领府的详细地图,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再加之我们四人的精密部署,这些还不够吗?”
云锦书赞赏地看了眼自家妹妹,眸中满是骄傲:“锦玉,你随我一同带着这白纸上的人以及他们手下的士兵随我绕路到首领府。
寒枫,你带着剩下的人偷袭驻扎在外的北狄军营。记着,切莫与之硬拼,尽可能拖着时间,不让他们有机会支援首领府即可。可明白?”
林寒枫与云锦玉皆是神色肃穆,挺直腰板道:“明白!”
“那倾倾......”云锦书再次将目光投向云倾岫,却是被她抢先开口。
恍若寒潭穿过幽谷的冰凉清脆之声被丝丝缕缕喜悦缠绕:“大哥,我自然是随着您一同去首领府。您不必担心我,有人能护我周全。”
云锦书看着自家妹妹那娇俏的模样,心中警铃大震:“谁?”
随后,便是预料之中地听到了那三个字——“摄政王。”
云倾岫原本是想一瞒到底,但容昭华担心她去首领府有危险,云锦书忙着带领镇北军除掉呼延信的心腹,可能会兼顾不到她,一番软磨硬泡,她便答应了。
如此一来,几人必定要碰面,云倾岫便想着提前给她大哥一个心理准备,省的到时候......
“他什么时候来的?”云锦书紧紧蹙着眉,眉心那“川”字格外显眼。他就不信那狗东西那么巧是今天来的。
“他......今日刚到。”云倾岫到底撒了谎,毕竟若是大哥知道容昭华这些天都跟她住一个营房,怕是要出大问题。
然而,她终究是算漏了一个人。云锦玉一拍脑袋道:“倾倾,我说前几日你为何问我有没有多余的营帐,是不是因为他来了,没地方住?
但当时你最终也没让我腾出一个营帐来,那他这几日,到底住哪儿???”
云倾岫:“......”
云锦书,林寒枫:“!!!”
云倾岫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忙不迭转移话题:“大哥,一个时辰已经快过半,我们要早做行动才是。”
云锦书手中的白纸已经被攥得破烂不堪,却是表面强行保持着镇定。
罢了,等到他将眼下急事处理完归来,有的是时间收拾那个觊觎他宝贝妹妹的狗东西!
他的语气带着些咬牙切齿:“都按照我方才说的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