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拳赛场的来人穿着黑袍,面容阴冷,仿佛一条人形的蛇:“您的女儿目前仍然还是我们的贵宾。我们给她准备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很安全,也很隐秘。好吧!你知道这不是关键。我们之关心这些账单具体的处理结果。骑士大人,十六万三千金贝不是一个小数字。我们掌握着玛卡城里很多隐秘的消息,包括你的实际支付能力。对于你家庭遭遇的种种变乱,我个人深表同情。然而欠债就必须还钱。否则,我并不介意把一名贵族小姐变成女奴,尤其还是一只十三岁的小嫩鸡。她很漂亮,初夜可以卖到一个很高的价钱。”
庞大的债主群很快在巴尔特面前消失。可怜的骑士根本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们就像一群该死的幽灵,从地下最肮脏的位置跑出来,又悄无声息的消失。除了盘桓在脑子里的邪恶声音和冷笑,以及那些实实际际存在的可怕威胁,什么也没有留下。
巴尔特感觉到如同置身冰窖般的寒冷。他并不是一个心肠冷硬残酷的人。无论老婆还是儿女,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且无法忽视的家庭成员。好吧!老婆和女儿被逼****,儿子被人肆意玩弄然后做手术推出来接客,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何况,那些债主在言语当中还不冷不热提到过巴尔特的爹妈和岳父母,以及各种亲戚朋友……都说金钱是驱动魔鬼的最大诱因,近三十万金贝也足够他们做出些疯狂残忍的事情。毕竟,在利润和金币面前,道义和友善就是王八蛋。反正是你欠老子的债,你家破人亡关老子屁事?
必须找人帮忙,否则巴尔特觉得家人没有一秒钟是安全的。
自己的主子索兰特男爵当然是求助的第一候选人。然而巴尔特很快将其剔除。跟随男爵那么久,他很清楚:如果只是几千金贝的债务,男爵会很乐意帮忙。可是数量超过五万,男爵就不可能继续保持微笑。说不定,他还会成为光顾自己老婆儿子女儿的大主顾。毕竟,玩弄一个骑士的家人,这种事情可不多见。而巴尔特老婆也很漂亮,是不折不扣的美人。
至于其他人,也是想也不要想。他们只喜欢落井下石,雪中送炭的事情是不会有人做的。倒不是说骑士巴尔特的人缘不好,而是这笔账目实在太大,就像地球上一个欠债几千万的熟人找你借钱,你总会以各种借口支支吾吾。毕竟,这种借款相当于把钱往水里扔,而且还是个无底洞。
抱着试一试的念头,满面愁容的巴尔特敲开了孟奇的家门。
孟奇嘴唇上细长的八字胡虽然看起来很令人讨厌,但他却是个热心肠的商人。耐心听完巴尔特的求诉,他直接叫人搬来一个装满金币的大箱子,异常慷慨地说:“需要多少尽管拿。不够的话还有。千万不要客气,我们都是邻居,是朋友。”
感激涕零的巴尔特丝毫没有察觉,庞大的债务就这样转移到了孟奇手里。
与老婆儿女团聚的当天晚上,巴尔特在家里设宴款待孟奇。宴席非常丰盛,巴尔特拿出了珍藏许久的好酒,当餐桌上只剩下孟奇和半醉骑士两个人的时候,孟奇笑呵呵的提出了要求。
“能帮我个忙吗?”
“尽管说!我们是朋友,你的困难就是我的问题。”
孟奇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要求骑士巴尔特利用职权,把角斗士营地武器管理室的看守换成一个又聋又瞎的老头。
巴尔特的酒彻底醒了。
“这,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话未说完,巴尔特已经猛然联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嗖”的一下从餐桌前站起,用惊骇凶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孟奇,喉咙里发出深沉嘶哑的低吼:“等等!你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你,你到底是谁?”
孟奇慢慢喝完杯子里的酒,把目光转移到惊慌失措的巴尔特身上,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唇上的胡须,不紧不慢地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欠了我一大笔钱。足足近三十万金贝的巨款,首饰店、妓院、地下赌场的人都可以作证,是我帮你还清了欠款。现在,那份借据我已经送到商人公会备案。了结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尽快把钱还清。否则,光是每个月的利息,就高达六百个金贝。”
是啊!还有利息。
巴尔特忽然觉得脑子一阵清明。他终于想起,上个月的时候,妻子曾经说起过,孟奇邀请她到几家首饰店挑选饰品。儿子也说起孟奇蜀黍带自己逛街,路上口渴,在一家有很多漂亮女人的店里休息。女儿还告诉过自己孟奇蜀黍带自己外出看金鱼,结果金鱼没看成,却看到一个地方有男人在打架,其中一个嘴里飞出很多白色小方块(牙齿),另外一个从屁股里被拉出一条长长的带子(肠子)。
这些话巴尔特当时毫不在意。他并不认为首饰店有胆子敢用假货欺骗自己的女人,儿子的外出遭遇只是很正常的游玩。至于女儿所说的那些,应该是街上偶尔出现的斗殴事件,并不值得奇怪。
现在想想,问题都是前后联系的,都是孟奇这个狗杂种把自己一家带上了贼船。
孟奇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平平摆在桌子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狡诈奸笑,竖起一根手指,不无得意地在巴尔特面前晃了晃:“这是五千金贝的清偿书。上面有我的签字。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做成刚才说过的那件事情,我就免除你相同金额的债务本金。记住,是本金,而不是利息。你最好动作快一些,我希望可以在明天中午以前听到好消息。利息周期以“天”为单位计算,拖延到明天晚上,利息加倍不说,也就再没有清偿本金这种好事。”
也许是觉得自己你说话的语调有些咄咄逼人,孟奇很快又换了另外一幅面孔。他拿起餐桌上的酒,为巴尔特把杯子倒满,耐心地劝解:“凡事要多看看好的方面。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数,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区区几十万金贝而已,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当然,我完全是看在你和我之间的朋友关系上才这样做。放心吧!我要你做的事情绝对不会超过你的职权范围。也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能够成为男爵的心腹骑士,巴尔特当然不是草包。他觉得心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连连后退几步,用充满火焰的目光狠狠盯着孟奇:“以你的能力,弄到武器并不困难。为什么要接管囚奴营地的武器仓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为一位伟大的人效劳。”
孟奇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也许你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正在产生变化。难道,你永远只想是个骑士?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成为新的玛卡城主?难道你不想成为国王?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充当索兰特男爵手下的一条狗?别忘了,那家伙心狠手辣,说不定某一天他心血来潮要把你变成奴隶,到时候你连哭都来不及。”
巴尔特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用力撑住身后的墙壁,使自己不至于摔倒,声音变得沙哑且难以置信:“你,你们……你们居然想要造反?”
“不!不!不!”
孟奇微笑着纠正巴尔特话里的错误:“不是造反,而是用合情合理的方法改造这个卑鄙肮脏的世界。亲爱的朋友,你应该学会用全新的眼光看待这一切。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充斥了太多不合理现象吗?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应该站到更高位置,得到更多好处吗?你聪明过人,勇敢善良,你应该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而不是贵族脚下的小爬虫。睁开眼睛瞧瞧,只是区区几十万金贝的债务,就足以让你家破人亡。好吧!你没有向索兰特男爵求助,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当然不会为你付账,只会把你变成奴隶。而我呢?我给了你偿还债务的机会,也给了你成为更上一等人的机会。重申一遍,这是一种合作,一种清偿彼此之间债务的契约。我会按照不同规格,让你帮我做十件事情。只要完成,我立刻把账单还给你。”
不等巴尔特回答,孟奇已经抢先补充道:“除此而外,合约还可以增加补充部分。你可以选择成为我们的人,或者是以继续帮助我们的形式,从我这里获取报酬。请注意,我开出的价码很高,你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数十万的巨额财产,甚至上百万,上千万。当然,一切都取决于你。”
沉默不语的巴尔特听出了孟奇话里隐藏的意思。
你可以不接受条件,那样的话,三十万金贝的债务就会起到应有的效果,把自己一家变成奴隶。
当然,巴尔特还可以选择向索兰特男爵举报。可现在自己根本没有证据。孟奇的要求只是更换武器仓库的管理员。他完全可以声称这是为了以劣换好从中牟利,或者某种冠冕堂皇足以令人信服的借口。有了那份巨额借据在手,没人会相信自己,只会觉得他做的一切都合乎情理。
举报是个极不明智的选择。除了把自己全家更快变成奴隶,没有任何好处。
巴尔特彻底沉默了,孟奇则在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一时间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孟奇不时抿着杯子里的酒,发出及不雅观,令人心悸在砸吧声。
瞪着发红的双眼思考了很久,巴尔特终于朝前迈出了最艰难的一步,用力抓住桌子上的清偿文件,死死攥在手中。
已经没有退路,不如按照这个该死商人说的试试。
“你确定,刚才那些话都是真的,没有撒谎?”
孟奇尽量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显得真诚,却把整张面孔变成了被细密皱纹堆积的菊花:“当然是真的,我可以用主人的性命发誓。”
巴尔特死死盯住他:“你的主人是谁?”
“呵呵!你会知道的。”
……
就这样,当全副武装的苏浩和另外九名角斗士走出营地通道,站在巨大环形竞技场中央的时候,披挂完整的骑士巴尔特就站在索兰特男爵的包厢里,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刚刚进入场中的他。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于交流。获取别人好感的方法很多,思维情感、物质利益、名望权力,乃至女人,都可以成为相互沟通的渠道。千万不要认为除了思维情感之外的方法都充满邪恶。**是驱动智慧生物产生进化的根本,只是由于着眼点各自不同,需求和目标也不一样。
有了巨额借据在手,骑士巴尔特很容易就成为了孟奇的附庸。在这种完全由利益驱使的前提下,服下苏浩的血,成为“工蜂”也就变得顺理成章。
苏浩手里握着两把短剑,防具则是简单的皮制护胸和护膝。身边另外九名角斗士差不多也是相同装备,只是把左手短剑换成了圆盾。
在他们对面,是十名装备相同的角斗士。按照事先制订的规矩,这一场是两队搏杀,胜利者每人可以得到二十铜贝奖金。
索兰特男爵坐在位置最好的包厢里,眉头微皱,默默注视着站在场地中央的两队角斗士。这些奴隶都是他的私人财产,如果不是为了在这个特殊日子里用作取悦平民,他根本不会如此浪费,而是将其他们用于与其他贵族之间的赌赛,赢取奖金和赌注。
至少有十名角斗士必须在赛场上死去。这是一贯的规矩,也是迫不得已的付出。想到这里,男爵就觉得肉疼。
凡是必须看到好的一面。这是那个叫做苏浩的家伙头一次上场。他的黄色皮肤完全可以作为贵族象征进行宣传。再也没有什么比一个贵族角斗士更值钱的。只要有这个家伙活着,就能收回投资,赚取更多利润。
想到这里,男爵心里也变得稍稍平衡。他唤过站在身后的骑士巴尔特,很随意的捏了个响指,低声吩咐道:“开始吧!”
随着开赛锣声响起,场上观众的气氛也随之达到前所未有的热烈。尖叫、欢呼、口哨、掌声……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汇合成烦杂噪音的海洋。
索兰特男爵对这种混乱觉得难以忍受。他只能再次皱起眉头,把注意力投向场地中央的角斗士。就在此刻,他忽然惊讶地看到:从包厢对面的观众席上,竟然扔出了一条棕黑色的绳梯。
男爵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睁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的确是一条手工编织的绳梯。看上去很结实,两边扶手足有承认胳膊粗细。这玩意儿一头牢牢栓死在看台座位上,一头扔进十多米深的赛场底部,被一名身材高大的角斗士用力抓住,另外一名角斗士已经把圆盾背在肩上,嘴里咬着短剑,满面亢奋地朝上爬着。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索兰特男爵发问的同时,又有两条绳梯从不同方向扔进赛场。扔绳梯的家伙是几个魁梧健壮的男子,他们迅速脱掉身上的长袍,从原本应该是装满食物的野餐篮子里拿出武器,朝着身边不明就里的其他观众乱砍。秩序立刻变得混乱,尖叫和惨叫很快压过了欢呼,赛场上的角斗士很快爬上观众席,加入了屠杀行列。他们凶残无比的用盾牌把观众脑袋活活砸裂,用短剑砍断观众手脚,把濒死的躯体朝上乱扔,在血水和碎肉中肆意狂吼,狞笑。
在竞技场观看表演是不需要携带武器的。这里有守卫森严的武装士兵,还有男爵的亲卫。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现在这种不可收拾的惨状。
“卫兵!快叫卫兵进来!”
索兰特男爵猛然推开椅子站起,大声下达命令,却没有得到回应。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身后两名护卫的喉咙已经被割断,骑士巴尔特就站在距离自己三米多远的位置,用一块白布用力擦拭短剑上的血。
没有卫兵。隔着竞技场高墙,男爵清楚听到了外面街上传来惨叫与哀嚎,以及金属锐器劈砍在人体身上的可怕声音。
男爵的脸色一片铁青。他伸手握住剑柄,用森冷的语调问:“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想要造反吗?”
巴尔特“嘿嘿嘿嘿”奸笑着,以无比迅猛的速度朝前突进,不等男爵有所反应,锋利的短剑已经削断了他的右臂,剑刃随之调转方向,斜下刺入男爵的胸口。
坚硬的剑刃进入身体,这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可怕。垂死的索兰特男爵眼睛里流出骇然与震惊,这种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手下的实力。巴尔特的格斗能力远远不如自己,可是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短剑也深深刺入自己身体。面街上传来惨叫与哀嚎,以及金属锐器劈砍在人体身上的可怕声音。
男爵的脸色一片铁青。他伸手握住剑柄,用森冷的语调问:“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你想要造反吗?”
巴尔特“嘿嘿嘿嘿”奸笑着,以无比迅猛的速度朝前突进,不等男爵有所反应,锋利的短剑已经削断了他的右臂,剑刃随之调转方向,斜下刺入男爵的胸口。
坚硬的剑刃进入身体,这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可怕。垂死的索兰特男爵眼睛里流出骇然与震惊,这种恐怖已经远远超出他能够接受的范围。
再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手下的实力。巴尔特的格斗能力远远不如自己,可是现在,他就站在自己面前,短剑也深深刺入自己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