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修笑着说道:“说起来真难以置信,你总是能在让我难以预料的地方发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恼火。”顾桐看着天花板上舞动着的一个小黑点,那好像是一只苍蝇,不过这个季节有苍蝇很难得。
“当然会恼火,被一个比自己弱小那么多层次的存在威胁到了,换谁不会恼火,”纳修咧着嘴角说:“不就跟看见一只苍蝇在你眼前飞来飞去差不多?”
“倒也不至于,”顾桐左臂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右手向那个黑点探出,瞬间将其擒住:
“用我的话说可能是......我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我没有给她其他答案,我扔出那颗石头就好像是在告诉她........”
顾桐又想起了自己简简单单地扔出那块石头,却在湖面上震荡起了如同巨物坠入湖中一般的巨型涟漪,那一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主要是纳修在那一刻似乎把自己的力量借给了他,否则光凭他原本的力量没办法激起那么夸张的动静。
纳修打了个呵欠说:“就好像在告诉她什么,说不出来吗.......”
顾桐保持着沉默。
纳修声音带着笑意地说:“那我代替你说好了,你就是在用那种力量威胁她:如果你想要把我的秘密公布,我随时都能把你这种能力低下的普通人剁碎了喂猪。”
顾桐沉默了片刻,他松开了自己的右手,那只虫子从他手中脱出,飞向了窗外,“差不多。”
纳修叹了口气:“没必要自我质疑什么,错的人是她,她把那些联系到你身上就已经超过界限了。”
“本来我只想有一个普通的朋友,”顾桐声音有些复杂地说:
“只是这样而已。”
“以你现在的情况,估计很难交到所谓普通的朋友了,”纳修漫不经心地说:
“不过这也是你应该经历的,你也该认识到的,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力量的代价是什么......
顾桐的脑子里回想起了楚子航说过的那句话——这是普通人渴望的力量,但它的代价也很昂贵。
还有想起彼得·帕克的眸中时常能流露出来的那一丝孤独和忧郁以及那句力量越大,责任越大。
人可能真的很难感同身受,但只有在面临同样的困境时才能真正地了解,顾桐的眼前掠过彼得的笑容,“他可真不容易。”
“再问你一遍好了,”纳修一字一字地说:“代价是什么?”
“你说的这么正经我反而不想理你了,”顾桐横在额前的右臂遮挡着自己的双眼,不让眼前渗透进来一丝光明:
“不过他们口里说的代价应该是......孤独和责任。”
至少就这件事让他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已经是完全活在两个世界了,原先的那种荒谬感现在破碎开来,转换成了略带残酷的现实感。
“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如果把她牵扯进来会是什么后果,”纳修戏谑地说:“你已经不是普通人了,以后在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嗯,虽然我也是让它变得复杂的罪魁祸首之一。”
“你这个扫把星在补全精神体后赶紧找副别的身体滚蛋,”顾桐轻叹了一口气说:
“那么明天你接岗,但在这之前先让我睡一觉,我可不想在你那行刑空间里休息。”
一夜无言,跟昨晚一样,顾桐这次没有进入纳修的行刑空间之中,早晨他同样是别墅里第一个醒来的,不过这一天他的身体不属于他。
按照约定,顾桐来到纳修的行刑空间,冰雪交加的世界里,顾桐眼前的视线被朦胧的白色给吞噬,他有些举步艰难地前行着,最后看到了一片冰封的湖面,湖面之下倒映着纳修的身形。
黑漆一片宛若幻影般的躯体,猩红且透着疯狂气息的双瞳。
“换班。”顾桐一脚踏碎了那片冰封的湖面,整个人浸入了底下那片纯白色的深洋之中,疲惫和孤独感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身形逐渐失去知觉。
不过多时,现实中的顾桐重新睁开了双眼,瞳孔也覆盖上了一层不显眼的血色,虽说这时应该叫他纳修才对。
纳修伸展了一下右臂,“依旧僵硬的身体,注射了D级血清后也改变不了,那么问题来了,他的手里没有进入拍卖场世界的门票。”
他大致地扫了一眼日常任务栏,冷淡地说道:“接受一。”
【您已接受日常任务一——进入次元赌博场一次】
【任务奖励:1000次元币】
纳修接着问:“检测拥有的门票。”
【您当前拥有的门票为:次元竞技场门票一张,次元赌博场门票一张】
“使用一张次元赌博场门票。”纳修面无表情地说。
【您的日常任务已完成,您当前身上拥有的次元币总数为:个】
下一瞬,他眼前的场景已然完全变化,他的意识进入了一个充满科技感的空间之中,在这个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科技空间内有着各式各样的专区。
像是游戏王这样的ACG作品衍生游戏专区,像是斗地主这样的小型赌博游戏专区,还有像是赛马那样的大型赌博专区。
纳修靠近游戏王专区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两名玩家在为‘强欲之壶’这张牌在一个卡组里可以塞多少张而争吵着。
这个游戏王专区好像是可以玩家双方制定规则的,比如限制不能使用超量召唤方式,同调召唤方式,灵摆召唤方式,又比如限制不能使用某张卡牌。
不过大部分对局都是按照主世界的游戏王大师规则进行的,如果其中一名玩家出现违规行为则自动告负。
纳修手上也没有牌组,所以他并没有进入游戏王专区,虽说没有牌组的玩家可以在专区主办方那里按照需求,用次元币兑换正规的卡牌就是了。
纳修在靠近赛马赌博专区的时候,甚至都还能够听见从赛马场上传出的一阵阵马蹄狂踏的响声,以及赛马场周遭围绕着的系统持有者的呼喊声和喝彩声。
“真热闹。”纳修走到了隔壁一个尚未开局的赛马场,轻松地一眼扫过了赛马场中有供下注的那些带着编号的马种。
他的双瞳中倒映着的不只是这些赛马的照片,还有这些赛马身体每一个部位的精准数据,全都在他的脑海里呈现开来。
先是花了几秒钟分析了每一条马类的数据后,找出了数据最为优越的马类,纳修又用虚拟电子面板查看了快速掠过了这几条顶尖马类先前的比赛视频,查看了一下它们对于赛场的适应性。
最后纳修赶在开赛之前,随手使用了顾桐的五千个次元币押注在了第13号赛马上。
【您已经在次元赌博场的5号赛马场的13号赛马上下注了5000个次元币,根据赛马的表现,您在本次赛马结束后将得到不同数额的次元币回馈】
【您当前的次元币余额为:5000个,请谨慎赌注】
“真无聊.....”纳修听到系统提示音之后,连看都不看比赛地走出了赛马专区,前往了次元赌博场更深处的‘危险条件赌博专区’。
在危险条件赌博专区,赌注不只可以是次元币,还可以是任何赌博游戏参与者双方拥有的东西。
这些赌注小到可以是角色卡牌,各种次元宇宙场所的门票,大到可以是赌博者身体的某一个器官,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只要双方给出的赌注能够符合对方的满意,那么在这个地方就可以宣告赌博游戏的开始,毕竟系统会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来维持这一场赌局的公正,赌博的双方人员也不能中途退去。
现在纳修的精神体充其量只能算是部分残缺的碎片,这部分碎片里并不含有了观察其他系统持有者身上持有物品的权限。
如果是完整的精神体,那他可以扫一眼就一览无遗地得知这些系统持有者身上拥有的次元道具和角色卡。
纳修从宙斯那里得到的许多权限,都在精神体残缺之后消逝得无影无踪,如果想要再次获得这些权限,他就必须补全自己残缺的精神体。
纳修看着危险赌博专区的那一个个赌博场地。
有的是让自己的具现化角色互相厮杀来决定胜负,有的甚至是玩起俄罗斯转盘,有的则是两个系统持有者肉身搏斗互掐起来。
纳修的身上没带着任何角色卡牌,他也对这些赌博方式没有太多的兴趣,他呈直线道路地逛了这个赌博专区一圈,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有趣的场面。
比如一场赌博的内容是,双方闭上眼睛去摸索到桌上随机放置着的一枚硬币,并且将这枚硬币牢牢握在手中保持五秒不被抢走的人就算胜利。
这场赌博的主办方是一个高达两米,肌肉近乎肿胀般发达的黑皮男人,他的对手则是一个看起来身手灵活,脸上写满了自信的青年。
在赌博开始的一瞬,这个黑皮男人根本没有像青年一样去桌上摸索那枚硬币,而是直接向前俯身靠近了搁着一张桌子的青年,将他的双臂用蛮力给撕扯了下来。
血色一度蔓延开来,凄厉的嚎叫声传荡而出。
黑皮男人面如寒霜地用沾满了血色的右掌去握住了桌上的那枚硬币,等到达规矩中所说的五秒之后就睁开双眼,这场赌博的胜利到此为止归他所有。
只要规则里没有限制,在这个危险赌博专区怎么做都可以。
那些天真的系统持有者来到这个地方如果不过脑子地就接受了他人精心布置过的赌局,会出现的情况就像眼前一样,死得如同蝼蚁一样可悲。
议论声响彻在这面赌博桌的周围,那名双臂被扯烂的青年在地上嚎叫了不久后,失去了自己的赌注,身形溃散为一串数据消散而去,他刚才留下的血液也消逝得淡然无存。
“真可悲,又是一个不怕死的,不过他敢来危险区就应该先想好这样的后果......”
“又能怪谁,自己不过脑子,规则里没有写着不能用蛮力来制止对方拿到硬币,他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可真血腥,这个人在这里摆了好几天的赌博桌了,听说赚了至少五千次元币。”
“只能说这个主办方运气好,如果是现实的赌场,哪有人会让他这样玩,信息传遍开来他就骗不了其他新人了。”
“等等......又有人坐上去那个位置了?!”
“他疯了,都看过了刚刚那一幕,还敢进行这场赌博?要知道我听说这个黑皮男甚至注射过了B级身体素质强化血清......”
“这个瘦小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纳修咧着嘴角地坐到了刚才那个被撕烂双臂的青年的位置。
他翘着二郎腿,略带猩红的双瞳注视着对面的黑皮男人,“你的赌注是什么?”
“随你,你想要什么?”黑皮男人用冷若冰窟的漆黑双眼回视着纳修:
“条件你可以随便提,不过如果你出不了让我感兴趣的赌注,我就不会跟你浪费时间。”
“6000个次元币,这是我能给出的赌注,”纳修左手扶着下巴,右手的食指轻敲着赌桌上的那枚硬币: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一张拍卖场的门票,一张问答场的门票。”
“6000个次元币.....”黑皮男人漆黑的双瞳中掠过了一丝兴致,他微微挑了挑眉地强调:“就两张门票?”
“就两张门票,”纳修同样挑着眉头,勾着嘴角着问:
“可别告诉我,你连这样的赌注都出不了?”
“当然出得了,那么规则在右侧的电子面板上,你应该已经看过了,”黑皮男人手背上的青筋在暴跳着,他双臂的肌肉微微隆动,“你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本次自由赌博进行于危险区,将没有任何人身保障,危险区的痛觉感知比例为100%,系统已根据赌博者双方的赌注制定了条约】
【主办方的赌注为一张次元拍卖场的门票以及一张次元问答场的门票,客方的赌注为6000个次元币】
【本场赌局开始,双方赌博者不得离开座椅,且必须闭上双眼,摸索到桌上随机布置着的硬币,并且将硬币握在手中保持五秒即可获得这场赌博的胜利】
【若有其中一名赌博者在途中退出,将自动判定这名赌博者的赌博结果为负】
纳修笑眯眯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那个黑皮男人在赌局开始的瞬间暴起,猛然用自己壮硕无比的双臂擒向了纳修的身躯。
下一刻,纳修轻而易举地展开双手,将男人的两条手腕牢牢地握在掌心之中,如同手铐一般地牢牢将男人的双臂紧锁在了空气之中。
“让我握着你这种低能的脏手真是令人作呕,”纳修歪了歪脑袋:
“嗯,刚才你这杂种在说什么来着,让我再帮你重复一遍......”
“怎么可能.......”黑皮男人怔在了原地,他的手臂根本难以从纳修的双掌中挣脱出来。
“你......”
纳修一字一字地说着,他稍微加重了双掌的力量,将男人的手腕朝着旁侧扯去。
“没有.....”
纳修脸上带着微笑,他缓缓地将男人的两条手腕扯裂开来,就像在做着一道料理,缓缓将食料分层一样地游刃有余。
“任何........”
纳修将男人的两只被掰断的断臂随手扔到了地上,血色从男人双臂的断口处瀑布般地喷涌而出。
“可以反悔的余地。”
失去双臂的黑皮男人歇斯底里地嚎叫着,这惨烈的嚎叫声贯穿了整个赌博场危险区。
他的身形从椅子上跌倒在了地面上,狼狈狰狞地抽搐着,无法想象的痛苦让他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着。
【由于主办方的身体离开座位,所以本场赌局的胜负由客方取得,您已获得主办方的赌注:一张次元拍卖场的门票,一张次元问答场的门票】
“这叫声真难听,顾桐那小子都比你能忍,人家可是全身都被绞碎了。”
纳修把玩了一下桌上那枚从头到尾都没被人动过的硬币,他睁开了双眼,猩红的双瞳中倒映着在地上痛苦蠕动着的黑皮男人的身影。
随着黑皮男人的身躯化为数据流溃散而去,纳修似乎很快就觉得无趣,走出了危险区,看了一眼赛马游戏专区五号赛马场的结果。
【您在次元赌博场的5号赛马场下注的13号赛马已取得头名,根据赛马的表现以及您押注的次元币数额,您已得到总数的次元币】
【您当前拥有的次元币总数为个,请谨慎下注】
“离开赌博场,”纳修伸了个懒腰,他的意识很快就回到现实之中,“脏是脏了点......不过玩的真尽兴。”